他被巨大的灵力推得后退数十步,全身疼得比寒症发作更甚。
浑身气血像永不停息的海浪不断翻滚,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刘长老下一招又至,他被震得右手发麻,手臂几乎抬不起来。
接着风声又变,是朝着凌然的方向!
风晏陡然起身,剑光凛冽直追刘长老后心。
“你敢!”
他咬牙切齿,左手召出青兰扇,承受着被巨山碾成碎片的剧痛闪身到凌然身前!
杀招已至,他的剑光和飓风齐齐迎上,毁天灭地的巨大声响之后,耳边剩下的只有不知何时停歇的嗡嗡耳鸣声。
依稀可辨刘长老倒飞出去,伤势应当不轻。
风晏气力已然耗尽,却强撑着没有倒下。
他左手持青兰扇,右手执剑,挡在凌然身前,发带因为巨大的冲击从发间脱落,长发在风里摇曳,青色的衣衫上血迹斑斑。
那本就在美人榜上的脸越发惨白,衬得眉尾红痣艳得如同滴血。
反而有种不真实的美感,刘长老身后许多修士都觉得似乎看到了天上谪仙。
风晏听到身后凌然还算平稳的呼吸,心下稍稍放松,庆幸自己一步都未曾后退。
只是……
他垂下眼睫,凝聚视线落在手指上。
储物戒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灵力对抗,化为灰烬了。
包括能够记录当前画面的留影石。
“风晏……”刘长老好像吐了血,声音听着距离他们很远,“你主仆二人,当真要如此冥顽不灵?”
风晏咬牙:“冥顽不灵的,又何止是我?”
“你!”
没等刘长老再次上前,风晏便抓住凌然的臂膀,两人一同消失在风沙之中。
逃离镇灵石和镇灵法阵后,顿觉身上疼痛减轻许多,但造成的内伤短时间内怕是没办法恢复了。
这种东西实在太过可怕,在阵中能把大乘期压到筑基甚至是手无缚鸡之力,即便逃出法阵,阵内所受的伤也不会有大乘期强悍身体恢复的速度。
风晏瞧见一处合适藏身之处,便带着凌然下落。
脚刚落地,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他和凌然互相搀扶着,又刚巧扶住了一棵树,两个人才不至于直接跪倒在地上。
这是一处小山北面,上有形状奇特凸起的巨石,下有茂盛的树林,很适合隐蔽身形。
风晏和凌然一起坐下,肩并肩靠在石壁上,挨着的两只手紧紧想握,一时间只听见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他恢复了些力气,就伸手贴在凌然丹田检查伤势。
寒症已经痊愈,但大概是这东西在他体内存在得太久,对他身体的影响还没这么轻易去除,所以他身体的温度时而正常,时而还是以前那样冷。
冰冷的掌心贴到凌然尚在起伏的腹部,对方的身体是滚烫的,衣服上的血也是。
腹腔与心脉很近,他便也能摸到凌然的心跳声。
大约是感受到凌然还算蓬勃的生命力,他耳边尖锐的嗡鸣逐渐消失了,浑身沸腾的血液也冷寂下来。
凌然感受到风晏贴在他身上的手在微微颤抖,便抬手握住那手,用尽全力绷出一句:“我没事。”
没想到风晏听完这句话,不知为何气息更加紊乱了。
凌然侧头,只能看到风晏的头顶,对方的脸深深埋下去,看不到表情。
他摸到风晏的下颌,却沾了一手的滚烫。
“阿晏……”
“对不起。”
风晏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到。
凌然愣住了,不知道风晏为什么说出这种话。
千年来这么多次的同生共死,他以为他们之前早已经不需要道谢或者道歉。
从来没有谁对不起谁,一切都只是我愿意罢了。
他帮风晏擦干了那滴泪,体内的气息平顺许多,总算能说出完整的话了,“阿晏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等回到景明院,就把老是啄我那只仙鹤给打发了吧。”
凌然扯出一抹笑,“我现在的身价,应该比它高多了吧?”
风晏听到这番调笑,紧绷的心弦放松些许,他咳嗽了两声,终于抬起头,细细查看凌然的脸色,又把了他的脉。
好在内伤不算非常重,若是在景明院,修养半年必定痊愈如初。
“怎么光看我,你怎么样?”
闻言风晏和凌然对视,摇头道:“我没事。”
他抬手想取出药丸疗伤,定眼在空空的指节上时,才记起方才储物戒被震碎消失了。
里面的伤药、一直存着的甜酒,好多防身的武器,进入秘境后采摘的一些药材……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