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低迷的哭声传入耳中,伴随着响起的还有几个修士不耐烦的声音。
“怎么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啊?”
“是哪对魔修夫妇的吧,抬走抬走!”
风晏知道,“抬走”的意思是抬到集中堆放残肢断臂的地方,当成一团没有生命的烂肉,用火直接焚烧成灰烬。
婴儿的哭声已经十分微弱,风晏握紧了衔山剑,面不改色地走近那个婴儿。
谁知一团幽火猛地朝那几个修士扑去,他们猝不及防地发出惨叫声,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然而他们身上的似乎不是普通的火焰,水扑不灭,烧得几个人在地上打滚。
这几人的遭遇立刻吸引了余下所有人的目光。
这时,那熟悉的红色身影仿若从天而降,有很多人马上认出了他:“魔尊!”
大战后精疲力尽的修士们仍然第一时间汇集在一起,救人的救人,结阵的结阵,一气呵成。
但这些都抵不过他手中那团幽火。
跟风晏一同留下来的长老也齐聚在他身侧,盯着那团火道:“幽火?他竟然有了幽火?!”
那几个想要把婴儿带走的修士已经挣扎不动了,他们惨叫的声音都弱了下来。
风晏也看着那团火,不知道是不是魔尊遇到了什么机缘,竟然能收服幽火在体内,魔尊本身就是火灵根,加上幽火便是如虎添翼。
此前他和魔尊尚能一战,现下恐怕百招之后就会落败。
朝着魔尊疾行并即刻结阵的修士都被魔尊一团火轰倒,整个场面乱成一团,地上躺着的全都是哀嚎不止的修士,堪比刚刚经过一场恶战。
风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魔尊,他双目微红,眼底却是能将人瞬间冰冻的杀意。
他把还在啼哭的婴儿抱起来,浑身的煞气却没有侵扰婴儿半分,小孩子得到了久违的拥抱,反而停止了哭泣,好奇地看着抱着自己的陌生人。
魔尊看向婴孩的眼神也变得柔软。
可再看向这边的执法盟中人,便转换为正道修士口中那可怕的戾气与杀意的眼神。
“堂堂正道,竟然连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都不放过,这次你们又要找什么借口,是为了大局、为了众生,还只是为了铲除异己?”
魔尊掷地有声,“我竟不知我们魔修如此厉害,连一个小小的婴儿都让正道忌惮不已,恨不得杀之后快!”
他低沉的声音响彻战场,寒风凛冽,所有长老的眉头都深深地皱起来,但没有一个人能立刻想出反驳他的话。
一时之间,风晏竟不知站在这片战场上的,究竟谁是正道,谁是邪道。
魔尊没有再多说,话罢便带着那个婴儿——整片战场上仅剩的、活着的、非正道的人离去了。
战场上似乎静默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
风晏听到有长老唾骂道:“魔尊竟敢孤身前来此处战场,大放厥词,污我正道清名,真是歹毒至极!”
不知千年之后,会被人唾骂的究竟是谁?
和魔尊再次见面,是在另一处战场。
本来巫州这处战场,执法盟总部是要派梁长老来的,但出发前一日,他在回总部的路上受到了伏击,虽然伤势不重,可总部的医师说,他身上可能中了什么暗毒,便建议他留在总部,观察之后的身体状况。
巫州战场较为关键,总部怕他到时暗毒发作,于战况不利,最终选择让风晏替代他前来,
驻扎下来的当夜,风晏的住处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阴沉夜空下,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风晏挡过黑衣人的攻击,便听到了对方熟悉的声音:“怎么是你?!”
“魔尊何出此言?”
魔尊问“怎么是你”,说明他来之前笃定地认为,今夜在这里的人不是风晏。
他提前知道这次来的是梁长老,但没想到总部暗中调换了人选,再加上风晏赶来时行路极其隐蔽,他才没有发现来的早已换了人。
魔尊是想在今夜杀掉梁长老么?
巫州战场,是不是一场特意针对梁长老的局?
风晏的脑海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这些猜测。
可是梁长老和魔尊并没有直接的仇怨,他在总部的地位也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长老,魔尊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布局,就为了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风晏不由得想起上次见面,那个魔尊为了魔修的孩子,把执法盟一干长老说得哑口无言的场景。
他恍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战事愈演愈烈,所有的资源都在逐步变得紧缺,在清理战场时不留下任何敌人的活口,是梁长老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