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台下将士纷纷响应。
然而,突围的计划并不如齐王预期中那样顺利。并州卫的人数之众多,配合得天衣无缝,且早有准备。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些先遣出去的突围队伍就被并州卫阻挡,围剿,而后击溃。
夜色中,东山大营的火把熊熊,却无法驱散死亡带来的阴霾。四面八方飘来浓烈的血腥气使得气氛更加沉闷。
东山大营里的士兵们脸上的汗珠映着火光,显得苍白而紧张。他们手中紧握的武器,身子却在轻微地颤抖着。
齐王面色越发沉重,他霍地直起身,眼中燃烧着更为坚定的光,声音中带着无可动摇的决心:“再次组织突围!”
齐王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低下头,声音诚恳:“王爷,眼下敌势浩大,贸然突围,只怕……”
齐王却没有让他说完,转过身来,那双如鹰眼般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他,厉声道:“守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决意已定,齐王没有再等待,他挥动手中的长剑,那把与他一同征战多年的宝剑,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冷光,他声嘶力竭地呼喊:“所有将士,随本王,突围!”
话音刚落,齐王下了高台,催马直冲出营门。
他身后,大营的精锐士兵纷纷挥动长矛、持盾跟随,蹄声如雷,震撼整个大地。
但是,就在他们冲到营门的瞬间,一片阴影迅速包围了上来——那是并州卫正在列阵。他们把自己的盾牌前后连接,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紧接着,盾牌后的缝隙中,忽然伸出了冷光闪烁的长矛。
骑兵们似乎并未料到这等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刺中的马匹与那生冷的矛尖狠狠地相撞,令人胆寒的尖叫声和尖锐的碰撞声几乎同时响起。马匹受惊,无数骑兵被强大的冲击力抛出,摔落在地。马匹痛苦的嘶鸣声与骑兵们的哀号交织在一起。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夜色中,高参南骑在一匹墨色的骏马上,马的鬃毛似绸缎般飘飞。
看见东山大营颓势尽显,他把准时机,开口道:“齐王,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为何还要蛮干?”
高参南的声音如同洪钟,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仿佛有种能穿透人心的魔力。
齐王听到声音,身体微微一震。他看向周围那密密麻麻的士兵,清楚地捕捉到了他们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与无助。
齐王不甘心,高喝一声:“誓死不降!”
然而高参南却不愿如他意,随着他再次高声道:“都是自家兄弟,降者不杀!”
高参南话落,东山大营的一众将士,眼里似乎冒出了些许希望。目光交接,先是迟疑,而后便有第一个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再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过片刻时间,齐王便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高参南俯瞰着他们,流露出一丝神色,他看向齐王,朗声一笑,道:“束手就擒吧。”
齐王眼中的怒火此时变成了颓唐。原本还希望以这支军队殊死一搏,但他没想到,不过片刻的工夫,这些人却都已经投降了。
目光扫向四周,然而他身旁的士兵却都纷纷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齐王的胸腔急剧起伏,鳞甲下的衣物已被冷汗浸透,他颤抖的手指着那群低头的士兵,喉咙里的怒吼似乎被什么卡住,变成了无声的呐喊。
片刻后,他的笑声逐渐放开,开始时只是低沉地嗤笑,然后渐渐地变成了放荡不羁地狂笑。在那声嘶力竭的笑声中,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望向这位年近六十的老者。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齐王的手中的剑在黑夜中画出一道寒冷的弧线,毫不犹豫地横在了自己的后颈之上。
血花喷涌,在一瞬间的讶然之后,齐王那双鹰眸变得空洞。
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他倒在了众人之中,银盔之下,斑白的鬓发在月色中显得格外凄凉。
*
清晨,京都的大街小巷还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中,霞光透过白云缝隙,将金色的光束撒向大地,一片宁静。
陇雀站在天牢外,一夜未合眼,脸色显得有些疲惫。
“陇大人,请吧。”刑部侍郎朝他微微一礼。
昨日,两人审了李氏父子一个通宵,如今天刚亮,便得去兴庆宫复命。
兴庆宫内,亭台楼台错落有致,古木参天,一派婉约之景。两人在内侍的带领下行过镜春园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潺潺流水声和悠扬的鸟鸣,陇雀余光扫见不远处的亭台中,一队人影行过,走在最前头的,却是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