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雀闻言,霎时间白了脸,慌乱道:“殿下,臣绝无此意,我不会,绝对不会……”
“罢了。”无双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她缓缓地望向车窗外,月光清辉落在树梢上,散发着银白的光芒。
半响,她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孤在陛下面前拿自己的身份为你作保,圣旨已下,你若是不能平叛并州,今日说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届时你要死,孤这皇太女的位置也算是坐到了头。”
陇雀眨了眨眼,短暂的迷茫之后,忽然愣住了。
她信任他,信任他到愿意拿自己皇太女的身份保他性命。
他心底深处最渴求的东西如今就摆在他眼前,可是他还没能好好珍惜,就即将失去。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心里那最后一丝防线在这个时候彻底崩溃,他呼吸变得无比急促,攥着无双的裙摆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本能地想要更靠近无双。
“殿下,臣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成了低吟。他的头埋得很低,额头顶在无双的膝盖上,一双绿瞳盯着眼前那双明黄色的绣鞋,不住喃喃着。
陇雀这般模样让无双有些意外,她挑起了眉,脸上流露出一丝戏谑。她缓缓前倾,拉近与陇雀的距离,几乎能听到他颤抖的呼吸。
陇雀的目光逐渐模糊,泪水滑落。
“啪嗒”一声,豆大的眼泪砸在了无双的绣鞋上,那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意外清晰。
无双伸手,将他的脸抬起来,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似是怜爱地为他拭去眼角的泪珠,笑道:“怎么还哭上了。”
陇雀声音哽咽而沙哑,攥着她的裙摆,却只知道重复:“臣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您别不要我……”
“你真的知错了?”无双挑了挑眉,轻声问他。
陇雀的急促的点头:“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瞒着您了。”
说着,泛红的眼圈,眼角似乎又要滴下泪来。
“真拿你没办法。”她轻笑一声,“起来吧”
陇雀慢慢地抬起头,眼中透露出对无双的依赖。他艰难地起身,目光却像是奶狗似的黏在无双身上。
无双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颊,目光中似乎藏有一丝狡黠:“孤喜欢诚实的人,特别是对孤诚实的人。但你让孤很失望。”
陇雀皱了皱眉:“若是能让殿下消气,臣任凭殿下责罚。”
无双笑了笑:“真的?”
“真的。”
“那你告诉孤,从前,姬虞是如何罚你的?”
陇雀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想起了令他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轻轻地放下眼帘,试图掩盖心中的情绪,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鞭刑,在寝宫的密室。她有各式各样的鞭子,会在我身上一一试过。”
他似乎沉浸在那恐怖的回忆中,双手微微攥紧:“有时候,她喝了酒,就会将我忘在里面,一关就是几个日夜,不见光亮,不得滴水滴米。”
“听起来不错。”无双笑道,“孤也这般罚你,可好?”
陇雀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他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可是片刻之后还是道:“若是能让殿下消气,臣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他低垂着头,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
他犯了错,理当受罚,不是吗?
耳边忽然传来两声轻笑,“吓成这个样子,还敢说愿意。”
“臣犯了错惹殿下生气,理应受罚。”他声音沙哑道。
想起自己可能会失去的,密室里的刑罚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
只要他乖乖受了罚,她消了气,便不会赶他走了。
无双看着陇雀轻颤的模样,用手指轻轻托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眼中的决绝与害怕,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不多时,马车在青宫停下,陇雀随着无双进入寝殿,满脑子想的都是密室的责罚,心跳加速,每一步都是煎熬。他沙哑着声音道。
寝殿里,泛着浅淡的果香,陇雀脚踩在柔软的毛毡地摊上,却腿软得站不稳。
他咽了口唾沫,沙哑道:“密室的钥匙,在八宝阁最上面。”
无双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随即转身走向八宝阁。手指轻轻地寻找,很快,她找到了那把钥匙。随着钥匙插入,一个隐蔽的门缝出现,屏风之后,密室的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