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时,城门吱呀地打开,大批戎装骑兵如潮水般涌出。带头的,骑在一匹黑骏马上,是大将军谷才。他注视着秦不疑,眼中的光芒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秦不疑看向谷才,声音如冰:“谷才,你这是要谋反吗?”
谷才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太子殿下纵有奇才,可看不懂人心,王后不能容你,王,亦不能容你。”
说完,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骑兵瞬间涌上,将秦不疑和他的亲卫团团包围。
秦不疑的亲卫尽管人数远不及谷才的军队,却以命护着秦不疑,在几百人的包围中突破出去。
一路之上,尘土飞扬,马蹄翻飞,秦不疑的身后,那些亲卫,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血泥之中。
终于,追兵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而眼前大流河的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河面宽阔,河水狂野而湍急,水面上带着泡沫,如同疯狂的白马,踏浪而行。
此时,秦不疑身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亲卫,亲卫转头,急声道:“殿下,我拦住他们,你快走。”
秦不疑想要阻止,但亲卫已经策马冲向了追兵,转瞬间,一支飞箭射穿了他的胸膛,他猛然摔落,沙尘中仅剩一声嘶鸣。
眼前是过不去的大河,秦不疑回头,望向不远处的追兵,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极为嘲讽的笑意。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金刀——这是他第一次出征,秦王赐予他的。
他的父亲,她的母亲……
天大的笑话。
谷才带领的追兵很快就将秦不疑团团围住。
看向谷才那张阴沉的脸,秦不疑的脑中回想起他的话:“王后不能容你,王,亦不能容你。”
他的生身父母,用一纸密信诓骗他的回京,只是为了在半途将他击杀。
阳光从云缝中洒落,照在秦不疑身上,他立于大流河边,面对如潮的士兵,他慢慢抬起手中的金刀,直指谷才,刀尖的震颤,在惨淡的日光下折射出一点寒芒。
看到这一幕,谷才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他伸出手,向前方一挥,瞬间,所有士兵齐齐地朝着秦不疑冲去。
秦不疑眼中无悲无惧,他旋身挥刀,刀刀刃下都是亡魂。
大流河边的战斗异常激烈,刀光闪烁,血花四溅,不多时,秦不疑浑身染血,在众人之中,仿若魔道修罗。
金刀在秦不疑手中舞动成风,它与他合为一体,在大流河畔,舞出一曲绝望挽歌。
一个时辰过去,谷才眼前乃是尸山血海,秦不疑在包围之中,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无数,却仍然不肯投降。
谷才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微微地变了变,冷冷地说:“殿下莫要抵抗了,下辈子投个好胎,莫要再生在帝王家了。”
秦不疑浑身染血,白皙的脸上,血污交错,却又更添了几分英气。他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仿佛眼前一切不过是场笑话。
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他垂下眼帘,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趁机靠近,手中长剑疾风般劈来,直奔他的腰侧。剑刃划过,秦不疑堪堪躲开,可是那锦囊却被斩断,落了下去——
秦不疑下意识地想去接,然而,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锐利的剑光。在那一刹那,他感到了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一把冷冽的长剑穿透了他的心脏。
血从嘴角滑落,他望向眼前的士兵,双眸通红,手里却紧紧地握着那带血的锦囊不肯放手。他看向那只已经被血污浸染得不成样子的锦囊,眼中划过最后一丝暖光。
身体后退,他将握着锦囊的手按在胸前,下一刻,身体沉重地落入了身后呼啸的河水之中。
当他的身体倒入大流河时,那湍急的河水瞬间将他淹没。
谷才看着翻涌不息的河面,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面对那些跪伏在地的将士,平静地吩咐道:“向陛下传信,太子殁。”
*
夜幕降临,十里关外,夜色已深,远处一轮残月如钩,照射在茫茫的大流河之上。河水在月光下似乎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纱,滔滔不绝地流淌着。
河水中,秦不疑的尸体沉沉地浮动,他原本英俊的面容此时显得苍白而扭曲。衣衫破碎,手里却仍旧死死地握着那个染血的锦囊。
忽然,那染血的锦囊发出一道刺眼的绿光,直冲云霄。整个河面都被神秘的绿光所笼罩,时间仿佛停滞。
这一瞬,连风都凝固,大河为之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