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和他一样身体不大好,还有很多大少爷的臭毛病,所以荀斯桓才在荷泉寺祈福,才会对照顾人那么熟练。
或许,他们从高中时便认识了,或许更早,是青梅竹马,也是天作之合,一定有过甜蜜的回忆,也有过刻骨铭心的分离。
直至此时此刻,许云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些他以为的荀斯桓只对他的宠爱,也许单纯是因为——
荀斯桓从许云渺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一个让荀斯桓念念不忘的人。
他甚至不确定,当荀斯桓注视他时,注视的究竟是那个很像“白月光”的许云渺,还是压根儿就看不见许云渺,而只见“白月光”。
更可能,因为荀斯桓总在不知不觉间把他当做白月光般心疼宠爱,于是耳濡目染的,许云渺也不自觉与那“白月光”越来越像。
之前的荀斯桓有多温柔体贴,和荀斯桓在一起的日子有多舒服快乐,此刻泡沫破碎时,便有多幻灭心碎。
许云渺尝试装作不知,尝试说服自己,有“白月光”也没什么,只要荀斯桓没有东食西宿,便没什么大不了。
可他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荀斯桓在意的“专属感”,他又何尝不在意?若哪天荀斯桓陡然清醒,意识到许云渺不是那“白月光”,他们又该如何?
许云渺骨子里这么高傲的人,怎么会愿意为了荀斯桓成为另一个人?怎么愿意把感情的取与舍,交给荀斯桓一人定夺,被动地等待着走向必然的分离。
一个泡沫破碎了,就会连带着其他的泡沫也一个接一个破碎。
许云渺渐渐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荀斯桓,看不清那份“温柔体贴”之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心里装着的又是谁。
压垮这段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在十月中。
荀斯桓亲自负责的一个大项目顺利结束,客户做东请项目组吃饭,刘士园恰也在其中。
应酬结束时,荀斯桓已经喝得烂醉,许云渺心有芥蒂,没亲自去接人,只让刘士园务必把荀斯桓安全送回家。
次日,刘士园抱着分享八卦的心情和许云渺说了昨夜送荀斯桓进公寓的情况——
刘士园本想着,三更半夜未经许可贸然进老板家不合适,把荀斯桓送到公寓门口就先走了。
可还没进电梯,就听见“咚”的一声——荀斯桓进了屋,却被玄关台阶绊倒了,摔了一大跤。
刘士园念着许云渺的叮嘱,返回去把荀斯桓扶了起来,决定还是把人送进卧室,便架着荀斯桓往主卧去。
走到主卧门口,刘士园一压门把手,直接傻了——主卧的门,居然是锁着的。
荀斯桓还留有一丝清醒,支使道:“去客卧。”
刘士园只好架着人往小卧室去,进了屋四下一观察,便意识到,这间客卧才是荀斯桓在日常使用的卧室。
“问题是,谁会好端端把自己家的主卧上锁,然后自己住在客卧啊!荀par又不是和人合租!”
刘士园眼睛瞪得老大,忧虑地望着许云渺问:“里面该不会关着什么人吧?还是有什么游戏房、道具房之类的?”
许云渺已无心回答,心中脑中,宛如一片废墟。
游戏房不太可能,但那房间里一定藏着不能让许云渺看见的秘密。否则,为何两人住得那么近,荀斯桓却一次也没邀请许云渺进过他的公寓。
再加上次刘士园看见的那对戒指,许云渺心中忽然有了个不愿去想却难以反驳的猜测——
或许,那主卧里留着荀斯桓和“白月光”一起生活过的痕迹。
也是十月中,闹得满城风雨的益源基金内部调查案彻底结束,总部连带着大中华区都发生了剧烈的人事变动。
也是同时,黎言卿绕开荀斯桓,向许云渺发来了跳槽的橄榄枝——黎言卿因此事升职进入总部,而他原先的位置,需要能人补缺。
换做几个月前的许云渺,会心动,但一定断然拒绝,可现在,许云渺动摇了。
一是从乙方变作甲方,是大多数非诉讼律师的终极理想,何况下家还是益源基金这样的业界头牌,二是,他越来越不知如何面对荀斯桓。
可就这么冲动地摊牌,直接提辞职,恐怕荀斯桓会直接火山爆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见许云渺犹豫,黎言卿想了个折衷的办法——先以职位空缺,但继任者尚未找到为借口,借调许云渺暂时顶替四个月。
一来,公司法务职位空缺,从有合作的律所借调律师,是业界常有的操作,二来,许云渺本还犹豫,不若用四个月试试水。
黎言卿很懂把握时机,没待许云渺答应,就通过大中华区新上任的一把手,把需求提到了荀斯桓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