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暮秋听到一声低低的嘶声,心里慌得要命,但也不敢回头看,连忙就很渣的跑了。
只是一直到了用过晚饭,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冉暮秋纠结了又纠结,还是叫外间守夜的小丫鬟寻了盒上好的金疮药膏,磨磨蹭蹭的去了和春堂。
冉暮秋到时,和春堂里果然还灯火通明,但房门却是关着的,只有两个粗使婢女在院外候着。
冉暮秋停下脚步,奇道:“你们没进去伺候吗?”
冉府不缺给小妾配上几个粗使丫头的银钱,季淩院里是一直都有其他下人的。
但无论是冉府没破产前,还是现在,冉暮秋都很少主动来季淩的院子——想也知道嘛,在外唯唯诺诺、唯独在小妾面前跋扈恶劣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屈尊来一房妾室的院中,自然是有任何需求,便要对方自己滚过来了。
因此,他也不知道主角受待自己院里的下人如何,只是想当然的觉得应当是和原剧本里一样,在主角受没发达前,他院子里的小丫头应当是都处处瞧不起他、暗地里苛待他的。
两个小丫鬟见了冉暮秋,忙矮身行了个礼,又道:“少君从不让我们进去。”
冉暮秋:“……”
他沉默了会儿,也没说什么,抱着金疮药的盒子,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的声音冷淡低沉,与平日里的季淩有些不同,但倒也没有明显的不耐烦,只道:“何事?”
冉暮秋轻咳一声,“是我。”
里头一阵沉默,很快,房门就被拉开了。
季淩只穿一身白色寝衣,头上发冠已拆,长发松松披在肩后,面上神色讶然。
他看了冉暮秋好久,才忙将他请进房中。
冉暮秋大喇喇的走了进去,先在对方房中巡视了一圈。
季淩就一路跟在他身后,小少爷没开口,他便也没有主动出声问什么。
冉暮秋背着手,看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靠在对方那张朴素的雕花木床的床沿,心情复杂。
……他无法理解,主角受既然早就先于剧本,并仅凭自己的实力,就成了这麓凉城里的“季老板”,甚至能够随随便便就将一个普通老百姓置于死地,那又为何还要在冉府里过如此清贫的日子?
……难不成他还真的是要卧薪尝胆,然后怎么样自己?
冉暮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季淩。
刚要开口,目光却又落到他脸颊上的那道血痕上,问:“……你疼不疼啊?”
季淩没有想到对方找过来,竟然是为了问这句话。他喉头咽动一下,几乎受宠若惊。
好半晌,他才笑了笑,一双浓黑深邃的眼睛温柔地看了冉暮秋半晌,才道:“疼倒也无妨,只是恐怕要留下一道疤了。”
冉暮秋瞅了他一会儿,狐疑道:“真的?”
他倒也没有那么仔细的看过主角受的伤,只是单纯的觉得,主角受的金手指之一可是他好看的脸,若是现在真的破相了,那以后再和主角攻重逢,主角攻还会不会爱上他啊?
……这又属于是世界线扭曲了吧?
季淩却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走近两步,也到了床侧,坐在床边,干脆阖上了眼,并将脸微微仰了起来,修长的食指划过脸侧,轻声道:“您看,这里。”
“少爷会嫌弃妾身破相变丑么?”
冉暮秋:“……”
二人挨得太近,近到连季淩张嘴时的吐息都拂在了自己手背上。如此的距离,如果自己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或是就这样赏他一个耳刮子,季淩都没有任何躲开的可能性。
可他偏就这样毫不设防的,闭上眼睛,将脸凑到了自己面前。
冉暮秋手里拿着药膏,看着眼前这张清俊出尘的脸好久,忍不住咬了咬唇。
他自然还记着虞怀烨带他去小茅屋里看见的那人的模样,也没忘记他说的那些话,原剧本里描述变态小少爷如何“失足”溺水而亡的剧情点,更是一直反复不断的在他脑海里播放。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冉暮秋还是没办法将眼前人,与那个原剧本里意图置自己于死地的主角受联系在一起。
还莫名其妙的有点儿脸红。
冉暮秋克制不住的耳朵发烫,又觉得眼下的状况很怪,正无所适从,黑眼睛往旁边溜了下,抬头一看,正巧撞入青年狭长含笑的眸子里。
冉暮秋不由呆了一呆。
他做的这些个所有的渣攻系列剧本,每一任主角受的眼睛都极其惊艳,虽然不尽然相同,但总让他觉得好看得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