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淩掌着盏小灯,松松披着外袍,走到他床边,先将烛台放下,又坐到他床边。
“怎么了,少爷?”他温声问。
冉暮秋仰着脸看了他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主角受在帮忙处理冉员外的身后事开始,浑身气度好像渐渐的开始变了。
具体是如何变的,冉暮秋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对方好像不再像一个可怜巴巴、任他揉捏、毫无脾气的卑贱男妾了。
……开始变得更有主角的气度了。
好一会儿,冉暮秋才小声的道:“我有些渴。”
季淩先说了句“稍等”,又帮他倒了杯茶水过来,坐在床边,端着瓷杯喂到他唇边。
动作倒是一如从前般的温柔,因知道小少爷晚上眼睛不好,他还小心翼翼的拿手圈着冉暮秋腰背,就怕他喝水时一个不稳,从床上跌下来。
冉暮秋特意将动作放得很慢很慢,一边喝,一边借着微弱烛光,小心翼翼的观察主角受脸上的神色。
——他哪里是真的渴,不过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主角受对他的忍耐程度。
几天的丧葬仪式过去,冉暮秋除去一开始因世界线偏移而产生的心慌意乱,也已经差不多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他人到底是还没挂掉,既然没挂掉,这任务就得继续做下去。
而细细的将目前的任务进度捋了一遍,冉暮秋猛然发现,先前误打误撞,让主角受的虐心值从二十多清零,如今才又回升到了5点,说不定,还算是一件好事。
道理也不难想。
自己起先是借着身份压制在刷主角受的虐心值,但如今,金贵跋扈小少爷的身份都没了,季淩只要不蠢,就能看出自己这变态小少爷不过一个外强中干的草包,半点儿能耐也没用,冉府更是只剩下一个空壳,他只要耍耍手段,就能反手将小少爷卖掉。
因此,自己要是再照着以前的法子去欺负他,万一拿捏不好度,恐怕反而会刺激季淩干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好在如今世界线发生了重大偏移,主角攻受并未倾心相许,而主角受本身是有点儿圣母心的,没了原剧本中主角攻的相助,也许……也许不会那么快就对自己起杀心?
所以说,只要确认主角受对自己没那么强烈的恶感,或许,他还真的不用那么早死,仍有继续做任务的机会。
……但冉暮秋却没什么信心。
只要想一想他之前对主角受做出来的事情,说实话,只要是个有点气节的正常男人,都会恨不得趁机弄死他吧?
冉暮秋一点一点的捧着杯子边缘喝水,时不时的偷瞄季淩一眼。
少年自以为打量得足够隐晦,但他眼睛大,眼睫毛又实在长,小心翼翼的掀起来,又在以为被发现偷看时心虚般的垂下去,黑眼珠滴溜溜转着,无论哪一样,都明显得很。
又或许是季淩习惯了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因此,冉暮秋的任何一个小动作,季淩都难以装看不见。
被这样一来一回的偷瞄了许久,久到一盏茶水都快被他抿到了底,季淩终于笑了。
季淩五官冷清,本就是贫苦人家出身,后来又受尽折磨,因此,就算再俊,他浑身的气质也稍有些沉郁,冉暮秋先前在折磨他时,每每看着他的样子,从来都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虐他虐到了位——
可此刻,暖黄烛光映在青年脸上,又露出了抹笑,轮廓便微微融化,竟然显得温柔清俊,令人心中一暖。
冉暮秋呆了一呆,不明白对方此刻的笑容是什么意思,正要张口,就见他收了茶盏,又回身看自己,温声问:“少爷是不是害怕?”
冉暮秋犹豫了一会儿,知道说“害怕”好像有点丢脸,可如今,为了挽回一点自己在季淩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应该示点弱?
于是,他抿抿唇,慢慢的点了一下脑袋。
季淩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忽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那妾身上来陪您,好不好?”
冉暮秋又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惊慌的抬起脑袋——
等一下,为什么说害怕,就要上来陪啊?!
而那厢季淩早已除去了外衣,侧身上了冉暮秋的床榻。
冉暮秋立时就慌了,没想到对方真的说上来就上来,连忙往床里面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