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方才那人一滴一滴流着眼泪的模样如何也散不掉,看不见,又不是不记得。
裴长渊转过身,将云挽月的脸放在自己面上,用袖子蛮横地擦掉所有眼泪:“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能不哭?”
云挽月愣了愣,全是水汽的眼眸再次再次滑落一滴眼泪,又被裴长渊皱着眉头擦去。
她的眼里的这个人,一直都没有好脸色,说话也总是嫌弃居多,除了生的好,几乎没什么好的,一开始还总要赶走她,很过分。
但这些话,从未有人与她说过,也从来没有人会像他这样,皱着一双眉眼,问她要怎么样才能不哭。
“裴长渊,你能不能笑一笑。”
裴长渊抿唇:“你这是什么要求?”
“就是,想看你这样一个人笑起来是怎么样的。”
裴长渊试着动了动嘴角,几次之后无果,这模样实在是滑稽,云挽月禁不住笑开:“哈哈哈长渊,你是不是不会笑?”
裴长渊见了笑了,将放在人面上的手拿开,他别过脸:“你不哭了,笑不笑的,没什么所谓。”
云挽月不依,她向前,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不行不行,你刚才都答应我了,今天一定要笑一个给我看看。”
她上手将裴长渊的嘴角往上提:“像这样,一点点上扬。”
她很专注,裴长渊下意识配合,嘴角配合着力道一点点上提。
“再想一想开心的事。”
他好像没有什么开心的事,从降生开始,他的情绪便一直很平,不会因为什么事情感到开心,也不会因为什么事情感到难过。
开心难过甚至是陌生的词汇。
他做事都遵循着一定的规律,他也不喜欢与任何人或者妖产生联结,他眼里只有交易。
除此之外,便是修炼。
“我没什么开心的事。”
云挽月不依:“不可能,人都是会开心的,你就是神兽也应该会开心才对,”她的手撑着裴长渊的嘴角,“你看,你这么笑根本没有灵魂。”
裴长渊直视云挽月眼眸:“像你方才那样笑,就是有灵魂的吗?”
云挽月愣住,眼眶里染上水汽。
“啧。好麻烦。”
裴长渊想了想,脑子里回忆起云挽月平常笑着的模样,眉眼弯弯,眼眸里像是带着光,他心口一舒,嘴角下意识顺着方才云挽月的带着的弧度往上扬了扬。
这笑像是什么开关一般,在裴长渊精致的五官中荡开,如同一点星火将厚厚的雪层一点点融化。
她竟然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儒雅温和,带着他属于神兽独特的气质,贵气逼人,好像这一刻,他来到了人间,又不属于人间。
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一点点缩短。
云挽月悄然红了面颊,其实,很好看。
裴长渊见人不说话,嘴角放平:“怎么?”
云挽月视线躲闪着,她没有看裴长渊:“没什么啊,本姑娘最喜欢温润知礼的谦谦公子了,你笑起来看着也凶。”
她言不由衷,听的人却当了真:“温润知礼?谦谦公子?”
云挽月急急转移话题:“不是要双修吗?赶紧的。”
裴长渊见人没有再哭才收了心思,握着人的手:“跟随我的心法,运转妖力。”
云挽月跟着闭上眼,牵引着自己的妖力与裴长渊的妖力轻轻触碰,又被裴长渊的妖力猛地包围,两者融合又交错,属于云挽月的那一缕逐渐凝实。
时间悄然离去,没有人发现在那一片荒芜的识海里,有那么一个角落,长出了一点点绿,是最寻常不过的野草。
——
日子过得格外快,裴长渊在草屋中支了一道帘子,一人睡里面,一人睡外头,云挽月本是疑惑:“为什么不能再建一个屋子,以你的妖力应该很快。”
裴长渊支帘子的手顿了顿:“你余毒未消,我需要用妖力维持此间的温度,我们不能隔得太远。”
云挽月看着外面的层层积雪立时歇了心思:“你说的对,我们确实应该住在一起。”
全然没发现裴长渊支帘子的动作生硬了起来。
他妖力雄厚,远了也可以掌控这一方的温度,只是他下意识没有想到两个人应该分开住,便有了帘子一说。
若是此时扯掉帘子,指不定这人会怎么嘲笑他。
在连续双修了十天之后云挽月已经能够动用自己的三成妖力,她很高兴,趁着裴长渊去采够食材马上出了门,就算外面是看不到头的积雪她也很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