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仅骗我,还杀了白炽这么多族人,我与她早就是朋友的关系,他们要杀你,你可以将他们打晕,即便不得不杀,也不必全都杀,我不信你没有手下留情的可能。我不信。
“因为你在下手的时候全然没有想到我与白炽的关系,全然没有,你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意将所有人都杀了,再来我面前告诉我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你向来如此。
“那是不是有一天,清桦,我阿爹,成为了我们之间的阻碍,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杀掉,是不是?”
裴长渊看着云挽月的几乎质问的眼眸,内心的恐惧愈加放大,到最后竟汇聚成一片阴暗。
是的,他会,他会将那些人,全部杀掉。
没有任何人能将月月从他身边带走,如果有,那就杀掉,杀掉就没有了。
但这些不可与月月说一分。
于是他放轻音量:“我不会。月月你再等一等,所有秘密都会解开的,你再等一等,好不好?”
是几乎祈求的卑微语气。
云挽月垂下眼眸:“我不想等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她的放在两人之间的手上,从温热变得冰凉,又重新被温热覆盖,再次变得冰凉。
“裴长渊,我们和离吧。”
这句话方一落下,便在云挽月的心底牵扯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疼痛,原来这就是情爱,情爱,是密密麻麻的疼。
第49章 糖葫芦(一)
太阳最后一点余晖从天际落下, 此处最后的光亮也终于消退,在满目的灰暗里连温度都不再温和。
是沁入骨髓的凉。
一如裴长渊的此刻,他觉得, 好像那一瞬,所有的体温都瞬间褪去, 他从未觉得这样冷, 冷到骨缝里。
“和离?”
他环抱怀里的人的力度松了松, 声音放缓:“月月。”
云挽月感受到身后的力道松了松,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手立时用力想要将人推开。
“裴公子,我说我们——”
话还没说完,便有一道白光乍现, 随之而来是一片迷蒙,再然后黑暗淹没了她, 她再没有了直觉。
“和离?想都不要想。”
裴长渊将软下来的人抱在怀里, 白光回到了他的指尖, 指尖没有停留滑到怀中人的腰间,将人横抱起, 云挽月的头因为这动作稍稍偏离,又被一只手紧紧按在颈窝, 不容远离一分。
始终没有找到云挽月的黎清桦二人匆匆赶回, 入目是一地的尸体。
饶是常年做任务的展蔺也被这场景惊了惊, 别院的妖不算难打,几人脱身之后便各自分开去寻云姑娘, 若是找到便以传信符篆互通信息。
到这里一切都算正常, 后来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分明只是过去了半天,再碰面的时候便已经变了天。
黎清桦努力找到自己的声音:“裴公子, 这是……”
裴长渊没有理会,径直路过了二人,黎清桦连忙出声:“展公子!便是要走,也还请告知一声挽月如何了?”
裴长渊倏地停下,他想起此前云挽月说的话,这个名唤黎清桦的是能与月月阿爹排在一起的人。
她在月月心里,有一定的位置。
想到这,裴长渊垂下头,因为打斗而凌乱的发丝落了几缕在额前,将他的眼眸遮掩得明明灭灭。
“月月,你在乎的人,总是很多。”
只有我,是说和离就和离。
裴长渊单手抱紧云挽月,身形一晃,黎清桦身前便出现了一道白骨,白骨直指咽喉,她克制着自己没有后退。
裴长渊的声音没有情绪:“月月血脉特殊,你于她而言不一般,若是有一天你也想要图谋月月的血脉,我会将你斩于白骨之下。”
黎清桦下意识吞咽:“且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
裴长渊的白骨进了一寸,黎清桦扬起脖颈,白骨距离她的肌肤只有分毫的距离。
“倘若你身后的势力会呢?你会如何抉择。”
展蔺匆匆赶过来,想要拂开裴长渊的白骨,但在与裴长渊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动作又停滞在原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双眼眸告诉他,如果黎清桦的回答有一点不对,他手中的白骨不会有一丝的犹豫。
他急忙开口:“裴兄,我们师兄妹来自奇门,奇门向来主张人妖和平,江湖上虽然有我们奇门的传说,那也是先人给我们留下的福泽,其实这一辈只有我与师妹二人,上一辈也只剩下我们二人的师傅,这已然是门内辛秘,裴兄,这是我们的诚意。”
裴长渊没有理会展蔺,只看着黎清桦:“你会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