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短时间内并不想谈感情。
“就此打住吧,再说下去就不好听了。”他说。
如果盛闵行再说些什么表明心意的话,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那我最后再说一句。”盛闵行斟酌着用词,却发现些异样,他很少有话到嘴边说不出口的时候。
“我真的在努力让你改观,努力了这么久,无非想让你明白,我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而已……”
“你信我一下好不好?”他声如蚊讷,心底忽然生出种待人虚伪的罪恶感,但这点罪恶感很快被他压下去,消失得彻底。
没有下文。
沈渡津给不出答复。
半晌他才说:“你不随身携带一台打印机,就不怕我随时反悔吗?”
盛闵行打了转向灯,减了速:“这就不得不说,我很相信你,按照我的理解,你不会是那种不慎重的人。”
不怕,因为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你跑不了。盛闵行暗道。
他操控着方向盘转了弯,车身终于完全隐没在巷子深处。
***
那天过后真如盛闵行所说的那样,他每天都掐着点在夜幸的地下停车场等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会看见沈渡津推着垃圾车出来倒垃圾,他招呼人一声,沈渡津回报他一个谈不上友好的眼神,算是和他对上了线。
然后分针准准走过沈渡津下班的凌晨三点整,再过十分钟,沈渡津就会重新出现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
这是他们所约定好的时间。
说是盛闵行单方面确定的时间更恰当,因为他隐隐地提示过:“过了十分,秒针再往前走半圈我就上楼找你。”
日复一日,一连两个星期都是如此,盛闵行是真的没再上过‘孤鹰’,也不再点酒买酒。
他担心这点小小的变化难以让沈渡津察觉,于是在石膏拆卸掉,骨折彻底痊愈后,他主动提起了不再去“孤鹰”的原因。
只不过说辞由“骨折不能喝酒”,变成了:
“我当然是想洗心革面做人,与你的关系不该是什么顾客与侍应生之间的关系,这种金钱上的来往不太合适。”
沈渡津全程听完默不作声,也不提什么靠提成赚钱之类的事,他更加肯定了之前沈渡津所说的“贪财”是莫须有。
虽说这样回家的确迅速便捷,但盛闵行每天就这么在停车场等着,总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终于两个星期后沈渡津绷不住,拐着弯想让盛闵行放弃这件事。
他本想直接让盛闵行滚蛋的,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和平解决问题的方式。
他说:“你每天都不用上班吗?”
盛闵行无奈地笑:“你从哪儿听来的?”
“猜的。”沈渡津神态有些放松,这么多天过去,他终于是确定盛闵行的确不会在车上对他做些什么,逐渐放松了警惕,也不再缩在靠车门的一侧,而是大大方方地倚靠在靠背上。
“我有正经工作,手底下管着成百上千来号人,最近分别在J市和Y市为两家分公司选址,公司业务范围挺广的,影视行业……”盛闵行顿了顿,随即失笑。
他专心于开车,后知后觉自己在向沈渡津介绍公司业务:“你想听我一条一条介绍吗?”
沈渡津无心他的公司概况,只抓住一个重点:“所以你每天都很忙?”
“算很忙吧,最近在筹备一个项目的二次谈判……”盛闵行点了点头,觉得不对劲:“你想说什么?”
这个弯拐到头了,沈渡津干脆道:“我想其实你也没必要每天都来夜幸……接我。”
“怎么没必要?”盛闵行语气依旧温和。
“这么多天你也看到了,复缙根本没出现过,我很安全。”
所有人都很安全,你一直做的都是无用功。他原本想这么说,但貌似太过伤人。
“我乐意,我有空,其实我的工作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繁忙。”盛闵行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沈渡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好几回,才将那句“我不乐意”憋回去。
但他没想到有他更不乐意的事等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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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签合同的时间被一推再推,沈渡津每见他一回都想起一次,可盛闵行仿佛全然忘记了这件事,张口不提闭口也不提,每天接到他就是笑脸盈盈、云淡风轻的。
它就像一把悬而未决的刀,悬不稳,落不下。
沈渡津不可能主动提起,将自己与盛闵行拴在一条绳上。
可他受不了这种有事未尽的折磨感。
于是他旁敲侧击过多回,期待盛闵行来将这把刀落下。
可惜盛闵行每次都听不懂,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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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闵行当然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抛之脑后,他只是想让沈渡津自己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