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滚滚下的雷电终于劈下,何霖半跪在地抱着人,铺天盖地的怒火席卷而来,他俯身将人护在怀里,硬生生扛着第一道雷劫,长剑直击面具魔左手,面具魔吃痛,扶暮雨两人立刻收了结界翻身到两边。
面具魔本就是拼着最后一口气要缚住何霖,魔魂几乎燃烧殆尽,此刻被几人一同围攻,弱水鞭极其耗魔力,没几下就被束云贯心而过。
最后一瞬,面具魔将压厄令碎片和弱水鞭抛向呆愣的肖初。
束云紧跟其后,第二道雷劫酝酿已久,终于要落下来,怀里的人却突然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师尊……开结界。”
何霖一个愣神,束云偏了几寸,堪堪穿透肖初左肩。
“好,为师开。”冰蓝结界及时亮起挡下雷劫,护住两人。
被滔天怒火席卷的理智瞬间回笼,似乎有人还是魔拉着肖初走了,何霖不想管了。
他低头看向小徒弟,整理着小徒弟凌乱的衣襟,擦去残留的泪痕,握着肩膀的手不断输入灵力,语气温缓:“下次不许这么傻了,师父在,哪里需要你在前挡着?”
何必饿往他怀里蹭了蹭,又哭了起来:“师尊,弟子没用。”
灵力源源不断输进,却是什么都留不住,何霖心疼的发颤:“听话,不哭了,不是你的错,为师也不会怪你。是为师没有教过你辨人心,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这是他捡回去养大的孩子,是他给他教的太乖,护的太全,让他没有防人之心。这都不是他的错,是自己错了,是自己不该妄想能护住他一世,不该不教他人心可畏。
何必饿,是师父错了,是师父没用。
扶暮雨匆忙来了这边,何霖头也没抬,开了条缝让他进了结界。
扶暮雨跪在他们身前,手足无措:“必饿……师弟。”
何必饿呛了两声:“……师尊。”
何霖马上给他把脸上的泪擦干,柔声应着:“嗯。”
“师尊……别生气。”
何霖心头酸涩:“你好好的,为师不生气。”
何必饿垂下一只手去拉扶暮雨,扶暮雨立刻迎上去:“师弟,我们回家,等师尊渡完雷劫我们就回去,你二师兄和师姐在苍下巅要忙坏了,你得回去多学学、帮帮他们。”
何必饿脸色惨白,闻言“噗呲”笑了声,马上又咳起来,两个人手都在抖,匆忙给他把血迹擦干。
“大师兄……笑话我。”
扶暮雨道:“师兄没有,回去师兄亲自教你,一遍不会就百遍,你知道的,师兄向来有耐心,不会像你师姐一样骂你的。”
何必饿又凄凄惨惨皱起眉头:“师姐……二师兄的菜,我……吃不到了。”
何霖不轻不重在他额头弹了一下:“不说傻话。”
他让人不说傻话,可又轻柔地去揉着弹过的地方,嗓音有些颤意:“最后一道,结束了师父和你大师兄就带你回家,你二师兄一定做了一桌你爱吃的等着你呢。”
“……师姐,师姐……也没有那么凶……师姐……可护着我了。”
何必饿握紧了扶暮雨的手,又慢吞吞歪头在何霖身前亲昵地蹭了一下,心满意足道:“……我最幸运了。”
云层轰隆巨响,金光闪耀迷了人眼。
昏沉阴暗的天空下,深山里走出几个魔气萦绕的身影。
脸带鹰头面具的人在半身浴血的橙衣青年身前跪下:“大人。”
半晌,肖初动了动:“嗯。”
“大人,您肩上的伤先处理一下吧。”
肖初转身,左肩血流如注,他无动于衷。只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两块紫水晶似的碎片和一条细小骨鞭,他收起骨鞭,将两个碎片递给身前半跪下的魔:“压厄令的碎片,何霖没有抓到,去抓别的修士,修为越高越好。”
鹰头面具仰起,看着面前俊美至极的青年:“四大门派中人还是不能动吗?”
肖初语气淡漠,冰寒至极:“还有什么不能动的?先动浮海若生吧,苍下巅和祥运峰暂时不动。”
“是。”鹰头面具魔起身向身后一挥手,十几个侯在后面的魔物点头起身离开。
鹰头面具魔看着面无血色的肖初,有些担忧:“大人,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肖初这才偏头去看左肩,须臾,应了一声:“嗯。”
树林中的风掺杂了红紫魔气,森森吹过。
肖初坐在青石上,任由身边带着面具的魔剜腐肉上药粉,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过了许久,他才轻飘飘开口:“双跃,我做错了吗?”
握着绷带的手一顿,双跃轻声道:“大人没错,总要有人牺牲的,我们只是为了这世间不止有灵气,魔既然存在,那魔气也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