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瘸着来到他面前,又趴了下去,郁年让它抬起爪子,它就把受伤那只爪子搭在郁年的脚上。
刚刚给田遥用的金创药还剩了些,郁年也给它上了上药。
药面落在伤口上,灰灰也喘了粗气,鼻腔里喷出热气。
“辛苦了。”上完药,郁年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也像是累了,就趴在郁年的腿边睡了。
混乱的一夜终于过去了,第二天的天放晴了,晨起的阳光照在田遥的眼皮上,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慢慢地醒了过来。
背上还是火辣辣地疼,他觉得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干,想喊人,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抓着,郁年没有上床,坐在轮椅上,一双手握着他的手,这会儿趴在床边睡了。
田遥的手一动,郁年就醒了过来,他松了一口气:“你醒了?”
田遥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醒啦,我没事,就是背上有点疼。”
其实不是有点疼,而是太疼了,说话不小心扯着背上肌肉,他就疼得脸色煞白。
“还好昨晚没有发热,不然才是真的凶险。”郁年又伸手在田遥的额头上碰了碰,“昨天晚上已经麻烦了村长,请他今日去镇上请大夫回来再帮你看看。”
田遥却是皱了皱眉头:“你不是会吗?咱花那钱干什么啊?”
“我也是一知半解,还有很多药材家里没有,还是请大夫方便一些。”
田遥叹了口气:“又得花钱呢。”
郁年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没事,这次流民的事,我相信衙门不会无动于衷的。”
果然如郁年所说,村长今天一早就和村里的人把这几个人送去了镇上,会由镇上的人把他们押送去县衙,剩下的事情,应该就是由村长全部出面。
郁年给他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在,说了没几句话之后田遥就又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你早上是不是还没吃东西啊。”
“别操心我了。”郁年用手捂住田遥的眼睛,“困了就睡。”
眼睛被手捂着,田遥的眼睫毛在他的手心里轻轻晃动,郁年的手指微微地蜷了蜷:“睡吧。”
等到田遥睡了,郁年才学着他的样子,操着轮椅去了灶房,田遥有时候很粗心,但多数的时候都是细心的,灶房里的一应物事都归置得整整齐齐。
郁年生命里的前二十年,从来没有进过厨房,而现在,他已经能够熟练地生火,在长时间的看田遥做饭之后,他觉得自己也可以给田遥做上一顿饭来吃,太复杂的菜式可能还不太行,但煮一碗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了。
他学着田遥的样子,生火,淘米,下锅,控制好火候,然后等着开锅,饭熟。
等到锅里微微冒着米香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来的人是陈旭。
“小之一大早就让我去镇上请大夫,这不,我刚回来,大夫也给你带回来了。”
郁年这才看见在陈旭的身后,还有一个老人,头发胡子都花白,看起来却有精神头极了。
他赶紧说:“遥哥儿在房间,刚刚又睡了,烦请您再帮他看看伤。”
老头看着他坐着轮椅,手中还拿着饭勺:“还算不错,知道媳妇儿受伤了还能做点饭。”在往房间走的时候,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又回头多看了两眼,也不知道从前在哪见过,人老了记性可是真的很差。
陈旭把人送到之后就离开了,老大夫跟着郁年进了房间里,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床头的那本手札,目光再向下,就看到了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田遥,果真是熟人来的。
他这会儿也没说什么,只是坐下来探脉博,又检查了一下田遥身上的伤口。
“处理得很恰当了。”老大夫说,“原来你就是这个哥儿的夫君,也怪不得他待你这么好了。”
“食色性也,你这张脸是长得极好。”
长得极好的郁年的脸上,这会儿沾上了些锅底灰,仍是难掩俊俏,跟这小哥儿倒是相配,只是那腿,有些煞风景。
“您难道就是上次遥哥儿去镇上遇到的大夫?”郁年也到了他的跟前,“您的手札看了之后,让人受益匪浅。”
老大夫哼了一声:“你给他煎的药有哪些?”
郁年顿了顿,才把昨晚熬药的药材重新复述了一遍。
“只有一味药不恰当,知道是哪个吗?”
“附明子。”
“还算有灵性,附明子虽能止血,但其性烈,短时救急可以,长期服用不可。”
郁年虚心受教:“当时家中没有药材了,只能找得出这几味药,情急之下用了,今晨他还没吃药,待会而会重新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