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本来在一边的雪地里打滚,嗷了一声就跑到田遥的身边,摇着尾巴转着圈。
他絮絮叨叨的,从今年年初的事情说到了年末,那些不开心的他都没说,说的都是些开心的事情。
最开心的还是遇到了郁年。
“夫君是我自己选的,长得特别俊,当然比爹爹还是差一点。”
看着纸钱慢慢烧完,田遥在坟前磕了三个头:“爹爹小爹爹,保佑我们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吧。”
“你们也要好好的。”
最后一丝火星燃尽,田遥也站了起来,收拾好自己带来的东西,他的膝上因为一直跪在地上,有两圈湿痕。
“我就先回家啦,以后有空,我就来看你们。”
田遥转过身,有一阵风吹过来,他缩了缩脖子,那一阵风,带起来他留在地上的纸钱灰,飘飘袅袅,飞得很高。
他听爹爹说,要是纸钱灰飞得越高,就是被祭拜的人越开心,那现在,爹爹和小爹爹一定很开心。
下了山,田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顺婶子家,顺婶子他们也是刚从山上下来,田玉生的媳妇儿姓张,张嫂子看到田遥,朝他招手。
“我说你要是没来我就给你送过去呢。”张嫂子从屋里拿出两块被红布包着的牌位,“上面的称谓没有写,娘说你的夫君是识字的,你就让他写吧。”
“多少钱啊?”田遥双手捧着这两个牌位,只觉得重若千斤。
“我们主家今年同意给家中祠堂换牌位,我们就跟着主家一起买的,两个是七百文。”
田遥赶紧去掏荷包,给张嫂子数了八百二十文,张嫂子推说不要,田遥却说:“这一百二十文是喜钱。”
毕竟是祭祀用的东西,难免沾上什么,所以要给喜钱的。
张嫂子见推脱不过,又去屋里给他抓了点心和果子,然后才放他回家。
田遥小心地抱着牌位回了家,他打开门,郁年在堂屋里摘菜,见他手里抱着红布,便问他:“买了什么?这么小心。”
田遥小心地把红布包放在桌上,放下身后的背篓,走到郁年的面前:“我让玉生哥,帮我在镇上做了两个牌位。”
他拿了红布,在郁年的面前蹲下,慢慢地揭开红布,被包着的是两块用松木做的牌位,上面描了金纹,写着“供奉XXXX之位”的几个大字。
田遥轻声说:“我不知道爹娘的姓名,所以这里空着,等你来写。”
他看着郁年有些发红的眼睛:“马上就过年了,咱们做小辈的,应该尽自己的孝才是。”
郁年的手都在颤抖,他的喉结滚动,拉着田遥的手。
田遥也抬起眼睛看他,他笑了笑,刚想说话,就被郁年抓着手臂,拥进怀里。
第19章
他们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两个牌位,田遥被他抱得有些艰难,他一直保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最后干脆坐在地上,用双手环住他的腰。
过了好一会儿,郁年才松开他。
田遥能看到他有些泛红的双眼,双手捧住他的脸:“等开春了,咱们可以再给爹娘立一个衣冠冢。”
说着他又抬起眼睛:“或者我们可以去一趟你的家乡……”
“谢谢你,田遥。”
田遥赶紧摇头:“说什么谢啊,咱们是一家人,你的爹娘也是我的爹娘。”
郁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才慢慢地说:“我家在原仓府,是原仓府的富商,家中的生意做得很大,丝绸,茶叶,还有很多西域之物,都是我爹的商队,从西域,南疆,很多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
“只是生意做大了就肯定会有人眼红,但爹做事一直都很小心也很细心,所以从来没有出过纰漏。但在今年年初,商队里从西域带回来的一批丝绸,突然被衙门抽检。爹爹问心无愧,但衙门的人,却在爹的商队里带回来的丝绸中间,发现了上贡的冰蚕丝。”
“当时在原仓,有钦差坐镇,爹背上了窃国的罪名,钦差直接将爹爹下狱,随后就是抄家,娘亲也跟着被抓,却又单独放我一马,我四处申诉无门,眼睁睁看着爹娘被斩首。”
“我本想上望京,却在半途遇到了我家的仇家,或许也不能叫做仇家,他恨我至极,所以我就到了这里。”
寥寥几句话,田遥就已经能想象到他当时的辛酸,原本生活幸福,突然间天翻地覆。
“郁年,等来年咱们去一趟原仓府,去把爹娘的尸骨接回来吧?”
郁年只是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转移了话题:“帮我磨墨吧?”
田遥知道他是想把牌位补充完整,去世去房间里取来了笔墨,他取的笔是那支狼毫笔,平时郁年写字都是用的猪豪的笔,他想这是要给爹娘写牌位,能用好的自然是要用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