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说那是报酬，但在她说完之后，伏黑惠确实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而伏黑惠从来没有想过她去买蛋糕也有自己的原因，只是以为她在跟五条悟赌气而已。
他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发愣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这时被她松开的少年忽然笑了起来，白发少年似乎笑得很开心，连腰都微微弯了下去，他的脸颊从少女离开的手心蹭过，看起来就像是悄悄亲了一下少女的手掌。
温热的气息拂过掌心，少女似乎被他吓到了，片刻后用力捧住了他的脸。
年轻而帅气的脸颊被挤出了一丝肉感，少女的手指穿过脸颊旁银白的碎发，她用双手把他的脸抬起来，明明前一刻还带着能把人逼退的锐意，此刻在她的手掌之下，却染上了些许乱糟糟又可爱的感觉。
少女捧着他的脸用力晃了晃。
“给我正经一点啊！！”她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地说，“说正事呢，笑什么笑！！！”
——明明就不是这个而气急败坏的吧。
少年那张和五条悟极其相似的脸上自然也是极其相似的不正经表情，然而伏黑惠莫名的觉得，少女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对他不满的。
伏黑惠忍不住看了看不远处的男人。
有着相同面容的成熟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把手收在兜里，神色如常地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那是五条悟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就好像没什么事能够难倒他，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然而不知是否是医院的原因，在冷白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的时候，伏黑惠从他脸上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他看到了。
用六眼，什么都看到了。
大约是伏黑惠的眼神太过专注，大步走在医院里的男人忽然停下来想，唇角扬起了一丝笑容：“惠在看什么？不会真觉得老师我破产了吧？”
他的笑容带着一如既往的威胁，就好像在说真的敢回答是的话，你就要倒霉了哦。
伏黑惠赶紧摇了摇头。
“什么老师？！”
这时后面的少年忽然窜上来，用震惊又不可思议的目光文望着五条悟：“你竟然当老师了？？”
看着他跑上前还不忘攥住少女的手，拉着她一起，五条悟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少女之前说过的话。
他问她和惠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少女说，没你好行了吧？
是吗？
他们之前的关系真有那么好吗？
看起来是很好的。
好到无论到了哪里，他都想要带着她一起。
五条悟的目光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一瞬，又很快收了回来。
“老师怎么了？”他扬起若无其事的笑容问，“难道不好吗？”
“……”
小悟的目光有些怜悯：“……堕落的大人。”
五条悟脚步一顿。
小悟的举动多少带了几分故意挑衅的意味，就如同被人侵入领地的野兽一般，哪怕只凭本能也想要击退面前的入侵者。
明明他自己才是入侵的那个，是他闯入了五条悟的世界。
五条悟不由得说道：“反正没你幸运，行了吧？”
看着也是上高专的年纪了，竟然什么也没遇到，在几个城市之间辗转就会喊累，买不到想要的蛋糕就能跟人撒娇。
小悟微微瞪大了眼睛。
五条悟只是心里想着少女说的话，就随口说出了跟她差不多的句式，却好像带着意料之外的杀伤力，让年轻的另一个自己一下子就愣住了。
看到他的目光从虚假的怜悯，到真心实意的触动，五条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五条悟面带嘲笑地看着他：“老子现在可是很厉害的。”
小悟：“…………”
他忍不住转头问花理奈：“我可以在这里动手吗？”
想杀人的心都快有了。
从来都没想过竟然会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嘲讽，他现在好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讨厌！！！
在看到那个比自己更成熟，看起来也更稳重的自己那一瞬间，他就直觉不喜欢，心里有个声音仿佛在疯狂叫嚣着要把他赶走。
——因为那时候，他正弯腰在少女的甜品袋子里找吃的。
那是五条悟自己最常做的事情，只要是用甜品当做借口，她从来就不会拒绝。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接近她，不会担心会引起她的怀疑，更不用担心会被她讨厌。
然而现在，他看到了另一个人也那么做……
看着对面的男人，小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相对来说更成熟、看起来也更靠谱的成年版五条悟根本就不在意他的目光，无所顾忌地走向了病房。
然而一旁的伏黑惠却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