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平威环视一圈，最先站出来，爽快笑道：“我这个最年长的先来抛砖引玉吧。”
她脱掉紧绷的西装外套，胳膊往沙发扶手上一倚，姿态放松，眼神不怒自威，颇像那些上海滩公馆里的贵妇人。
接着她又把剩下的两种神态表演了一下，不愧是大花里的第一个三金影后，演技方面无可挑剔。
南芳舒的表演风格则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娇媚，但这身旗袍为她的表演增色不少，反倒把毛平威压下去了。
轮到祝慈，她站到待客室中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脖子稍稍前倾，后背微驼，双肩下沉，低眉顺目，活脱脱老照片上的样子。
孙怀英感兴趣地直起腰，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祝慈的表演有一点特别，她没有把这三个形象分成不同的人，而是设想成同一个人的不同阶段，所以她的神态中总有一丝相同的倔强。
当她表演完，余光看到孙怀英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她有些欣喜。
最后那个女孩身型单薄，长相有种清冷易碎感，表演时有些紧张和青涩，但是表现力很不错，看样子是毛平威手下力捧的新人。
看完四个人的表现，孙怀英端起茶杯品了几口，酝酿着说辞。
祝慈捏紧了手指，准备聆听这位前辈金口玉言的宣判。
“平威呀，你现在的气质可是不再适合小姑娘了。”孙怀英眼光毒辣，“芳舒呢，还是老样子，理解不到位，不过能掰回来。”
“您老说的是，所以我这不是带接班的来请您掌掌眼嘛。”毛平威赔笑道。
孙怀英不看她，转向祝慈评价道：“你这孩子倒是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是会动脑子的演员，就是太瘦了，我要的女主角必须是珠圆玉润、端方温婉的，你还得再历练历练。”
祝慈的心陡然沉了下去，果然，想要入孙导的眼，不是那么容易的。
“至于你带来的这个小姑娘，有灵气，缺方法，你得好好教啊。”孙怀英指点着毛平威。
毛平威点头称是，面上全是恭敬，没有一丝不满和遗憾。
“行了，你们好不容易大老远来了，就在这吃顿便饭吧。”孙怀英没挑出满意的人选，兴致缺缺。
祝慈应和着起身，思绪乱纷纷的。
第120章
孙怀英年纪大了, 保姆准备的都是些清淡养生的饭菜，倒是挺符合这些常年需要控制饮食的艺人的胃口。
落座之后，毛平威和南芳舒识趣地不再打探电影相关, 而是借着菜式又聊起了新的话题, 不着痕迹地捧着孙导, 饭桌上一时间言笑晏晏, 气氛融洽。
祝慈却有些食不知味，兴致缺缺。
她在心中不断复盘着刚才的表现, 格外沮丧，从孙导给出的反应来看，明明在四个人中对她最为满意。
难道仅仅因为外形上存在差异, 就和这个天大的机缘失之交臂吗？
祝慈入行以来, 一直都是顺风顺水, 很少被这么干脆地拒绝过, 低迷之余，也激发了她的好胜心。
她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青菜, 逐字分析着孙导给出的“珠圆玉润、端方温婉”八个字，那点微妙的不服气渐渐被压了下去。
刚刚拍完《惩戒者》, 祝慈现在还没有恢复正常的体重，看上去非常清瘦，确实不符合孙导的要求。
不过，只要孙导没有一锤定音地拒绝她, 那就还有机会。
吃完饭，几个姑娘谢过孙导的款待，正准备告辞, 祝慈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孙导，我能不能向您请教一下关于角色的事？”
毛平威和南芳舒对视一眼, 嘴角放平，几乎维持不住完美的笑容。
孙怀英的潜台词很明白，在场四人谁都不符合他心里的那个主角形象。
都是在圈里有一定地位的人，又不是没有戏拍的新人，既然听懂了导演的言下之意，大家就该心照不宣地各回各家才是。
祝慈的行为虽说是在为自己争取，却也撇开了其他人，显得有些欠妥了。
孙怀英本打算回房休息，闻言看了祝慈一眼。
也许是被她眼里的倔强打动，也许是单纯爱才，孙导没有怪她莽撞，而是点点头，允许她留下。
剩下几人没把握住这个机会，只能不甘心地告辞。
南芳舒离开的时候，面上肉眼可见的愠怒，步态也不复来时的悠闲。
孙导带着祝慈重新回到待客室，温和地安慰她道：“不要觉得我没选你是在否定你的专业能力，只不过是外形上不匹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他还当祝慈是年轻人受不得挫折，主动开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