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暗网上那帮人器官交易、走私、偷渡、贩卖违禁品、侵害妇女儿童的罪证,悉数确凿。暗网上十年前就开始活跃着高价买陈鹤年人头的和现在高价买秦晏一条命的,跟金新月那边走私的是同一伙人,而彪一的违禁品来源就是金新月,从金新月弥散到西南各地。
付均用来引诱王亚婷的玩意儿,正好是从金新月那边回流过来的——他是从彪一的手下那边买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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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被安排在市心理医院成人精神科男病区的一间隔离病房里,秦晏带着保温饭桶过去,正好碰见刚探视完顾城的姜祁恩。
“姜处长,您也来看他了。”秦晏苍白地笑笑。
“我就是跟这傻孩子说说话,”姜祁恩说,“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他没什么精气神儿,你进去的时候动作轻点。”
秦晏温和颔首:“我知道。”
姜祁恩又道:“对了,我把他的名字报到了部里,不过批下来的意见不太好。他是个英雄,也确确实实该受表彰,但......但,但是,你也知道,彪一对他做的这件事情原本就不光彩,现场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被迫的,可能这个表彰就,就没有了。”
秦晏不做语言,只是点头。
他看着姜祁恩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眼角发胀,酸酸的。姜祁恩原本一个果断又明智的人,倒是也没想到还有讲话吞吞吐吐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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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晏深呼吸一口,轻轻推开病房门,走进去之后又轻手轻脚关上了。
他看见顾城正在休息。
他拉开椅子在顾城床边坐下,温和地看着病床上的这个人。
顾城的头发是在去完成潜伏任务之前,自己亲手剃掉做的伪装,这么久过去了,长出了一点点细细的根,看起来很扎人;眉毛和眼睛还是和从前差不多的透着一点年轻的孩子气,只是憔悴成这样,一点都不像以前那样神采奕奕了。
他好瘦,瘦得秦晏觉得心脏的位置都跟着眼睛一起发胀,以前这个人明明身强体壮,能轻易就把自己按在沙发上啃,能负重十公里都不说一个累字。
顾城忽然醒了,浑身一抖,但只是轻轻地抖了一下。
秦晏赶紧用手背抹了把眼角,然后马上温和地握住顾城瘦得快要只剩下一副宽大骨头的手:“顾城......”
“是你吗,你来接我回家了吗,”顾城艰难地开口,“秦......队?”
秦晏点点头:“治好病就回家,好不好。”
顾城垂下眼眸,没说话,他浑身的力气都用在刚才那一句话上了。
秦晏腾出手,缓缓盖在他脑门上,很慢很慢地揉了揉:“对不起啊。”
“为什么?”顾城想了很久,才轻声开口,嗓音破裂得听着不像人能说出来的。
“不该剃你头发,不剃头的话,就不用去乔德受苦,”秦晏说得很慢,“也不该来得太晚,让你那么无助。”
顾城偏了偏脑袋,手被秦晏握着。
他动了动手指,用食指刮了刮秦晏的手心。
秦晏知道顾城没怪过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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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嫌弃......我,”顾城忽然流出一滴眼泪,从眼角滑到耳道里,“秦队,别嫌弃我。”
秦晏难受得弯下腰去,脸贴着顾城手边的被子。
顾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他又重复一遍:“不要,嫌弃我。”
“不会,”秦晏隔着被子拍拍他,哄孩子似的。“不会的。我们顾城是英雄,是很厉害的英雄。我不会嫌弃你,一辈子都不会。我还准备等你好一点了,能出院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那套市中心的房子,你以前说房本写你名,我都记得,我攒了这么多年的钱,我交得起首付的,然后剩下的......我们慢慢还,好不好。”
顾城闭上眼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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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的时节,很冷。
秦晏一有空就雷打不动地去看他,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冬日的午后,忙完了手头案子的苏子柒也买了些能很容易嚼烂的水果带去了医院。
顾城好像比之前更瘦了一点。
秦晏坐在床边给他用勺子刮苹果上的甜水,一点一点喂给他,让他尝尝味道。
苏子柒笑了一下:“你真把这家伙当孩子养啊。”
“不可以吗,”秦晏淡淡地一抿嘴角,“我乐意。我就乐意伺候他,一辈子都行。”
苏子柒看一眼顾城,又看一眼秦晏,逃也似地跑出了病房。
他跑到厕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觉得心脏像有人揪住一样钝钝地疼。他脑子里全是那天跟秦晏一起不管不顾从武直上跳下来之后看见的画面,浑身是血的顾城,彪一手里的针管,顾城绝望的表情,花脸扭曲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