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也可能是不用刷身份证的黑旅店,说不准还避开了街上的摄像头,”苏子柒说,“在桐山的时候我特意留意过,公安备案的旅店里都没有陈染的开房记录......她为了不被人发现居然做到了这份上,还真有两把刷子。反侦查意识确实强,就是没用在好地方。”
金琳看苏子柒一眼:“心里有鬼的人怎么会让警察注意到自己,陈染虐猫,她自己也心虚,这一去又是猫肉宴,她哪儿敢让人知道。”
苏子柒笑笑。
秦晏适时叫停,手里的笔轻轻戳着桌上的报告纸:“既然住的是黑旅店,那从旅店入手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再者李国强已经遇害,陈染极有可能是四月十八号当天夜里才从暂住点离开前往李国强家,然后被杀。这案子怎么说都能结,现在考虑她到底怎么去桐山的实际意义不大,无论是陈染虐猫还是李国强杀陈染,重点还是他们都共同使用过的暗网。”
宋绵竹眼底浮过几丝隐忍,看秦晏几眼,片刻后又用微笑掩饰过去:“李国强没接暗网任务。”
秦晏一眼看穿宋绵竹的小动作。
他站起身平视宋绵竹,声音温和,但很有穿透力:“如果李国强真的没接暗网任务,陈染为什么会成为他的目标?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算近,人际关系网络根本就没有交叉点。李国强又为什么要刻意跟陈染强调除她以外还有别人赴宴,还不允许她携带拍摄工具和手机。”
宋绵竹攥了攥拳,只得轻轻一笑:“......”
秦晏定定地说:“这案子根本就不能用常规思路看待,李国强锁定陈染不是因为她更方便下手,而是一早就有人指定要陈染!”
宋绵竹深吸一口气,在偌大的会议室里,面子有些挂不住。
他扶了扶秦晏的两肩:“别激动,秦支。”
“到底是不是我说的那样,”秦晏继续看着他,“李国强烹煮陈染可以算是他的个人行为,除去腹腔内的脏器和头部,陈染尸体的各处都被破坏得不堪入目,而她的脏器和头颅却被放进冰箱冷冻室,还被保存得很完好,为什么?是因为李国强来不及食用?”
“也可以这么说,”宋绵竹尴尬道,“虐猫的人的心理状况比我们想象得复杂,也许与同类互相残杀甚至食用同类对他们来说都在正常范畴之内,毕竟有个说法叫虐猫的人之所以虐猫,是因为残杀同类的心理无法得到满足。”
秦晏摇摇头:“不,是因为陈染身上被完好保存下来的器官还有别的用处。”
眼看着两人就要在开会的时候吵起来,苏子柒和曾俊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不约而同地随手竖起报告纸挡住脸。其他人交头接耳一阵后反应过来气氛不对,于是也纷纷闭嘴,生怕两位队长对簿公堂的怒火殃及到自己身上。
宋绵竹松开秦晏,后退几步,扯出一个微笑来:“秦支,办案经验太丰富不是件好事。”
“你说吧,”秦晏双手环胸,皱眉看着他,“宋队,我了解你的性格,你平时不会像今天一样把话说一半藏一半。”
宋绵竹把视线从秦晏身上挪开,扫一眼会议室里云里雾里的其他人,温和笑笑。
然后他转而又把视线落在秦晏身上:“怎么看出来的。”
秦晏抿着唇,与他对视一眼,忽然叹了口气,微微抬手,手指往下压了压,作出一个停止的手势:“开完会来找我。”
“行。”宋绵竹无奈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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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会议里大家就讨论了两件事——
陈染离开学院前干了什么,陈染离开学院后干了什么。
“散会。”秦晏声音有些沙哑,淡然说出两个字后拿起手边的金银花茶喝了一口。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领了任务,陆续离开,转眼间就剩下顾城、苏子柒和宋绵竹、秦晏。
秦晏眉头微微皱着,眼神在三个人之间徘徊片刻,然后兀自推门离开,往楼上走去。
宋绵竹与苏子柒对视一眼,紧跟着秦晏上了楼,顾城在原地愣了片刻,看着他们略过楼梯扶手的衣角,这才关了会议室的灯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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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桐山回来还没回办公室看过,秦晏拿出钥匙拧开办公室的门,而后随意将钥匙丢在茶几上。
宋绵竹很久没看见秦晏真的生气是什么样子了,但现在秦晏一言不发,还真有点唬人的意思。
“我说我说我说,我说还不成吗,”宋绵竹站在茶几前,咬咬牙,视死如归一般,“是,李国强确实是通过暗网任务锁定陈染的,他加陈染好友的时候心思就不纯。”
秦晏勾了勾嘴角,还未点燃的烟夹在指尖,皮笑肉不笑地抬眸看着宋绵竹:“只有陈染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