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闻言,拍了苏子柒两把:“我苏,好好干。”
“你小子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啊,看给你能的。”苏子柒扭头给了顾城一脑瓜嘣,顾城转眼就往秦晏身上瞄。
顾城:“你的副手动不动就打人,作为队长,不管管?”
秦晏无奈一笑,把顾城拉到身后:“让他请你吃饭。”
苏子柒当即反驳:“哎我去,我可不当这个冤大头!我苏子柒一生行善,怎么就摊上你俩了呢!”
“苏敏开的那辆车确定在文苑小学附近的废弃停车棚里?”秦晏适时打断。
见秦晏严肃,苏子柒玩笑也不开了,正色道:“确实在那儿,但是车里除了祭祀用的纸钱之外就没再发现什么东西,我怀疑工具已经被销毁了。”
“车上没有痕迹?”秦晏问。
“痕检那儿还在忙活,”苏子柒伸手看一眼手腕上的表,“应该快了,他们要是动作麻利,最早今晚十二点前能把报告弄出来。”
秦晏轻轻点头:“辛苦。”
苏子柒耳根一红,打着哈哈转身继续看监控:“对了,监控这边我跟交警队的同志一起盯着,一会儿安排苏敏和钱来审讯的事还得让你俩跟个全程。”
“行,”秦晏说,“蔡文秀你见过了吧。”
“上午刚提完人,”苏子柒叹了口气,“她一直说自己没有杀胡良。这不是在找证据吗,但现在的线索对她很不利。”
秦晏微微颔首,苏子柒转了转手里的红外笔,继续说:“一来案发时间前后她确实有充足的精力,而且也确确实实回过两河村老家,至于进没进村,她自己说只是在村外逗留了几分钟,村民大多对她印象不深刻,监控呢,又没有;二来她跟胡良的确有私人恩怨,她承认自己当年不小心纵火的初衷是为了除掉胡良,不过火灾的发生却是意外,按理来说作案动机还是很纯的。”
顾城在一旁道:“她想要杀掉胡良而弄出一起意外事故是十年前的事,我觉得再多的仇恨过了十年也总该淡了,除非她是真的恨胡良,恨到哪怕搭上一切也要让胡良去死。但之前问话的时候,她的表现不像是恨胡良入骨,在得知胡良没有死在火灾里的时候,她的委屈比恨多。”
秦晏:“嗯。她不知道胡良多活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胡良最后还是被人杀死在了三里桥,我猜她要么是高兴,要么是不甘心自己没有亲手杀死他——动机确实有,但人不见得是她弄死的。”
苏子柒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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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蔡文秀因为胡良的猥亵而被未婚夫怀疑,被邻居嘲笑,最后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亲友的信赖。
但不见得每天都会有人把那些事情挂在嘴边,没有人会因为蔡文秀有过一段在当时看上去无法启齿的经历而整天想着嘲笑她,更多的是嘴碎的街坊在短暂的讨论过后就把这件事情抛掷脑后,所有人的生活还在继续,为生计或是家长里短发愁。
如果把当年那些嚼舌根子的街坊邻居拉过来,问他们“你知道蔡文秀吗”,或许得到的答案是“谁啊,有点耳熟”“好像是一个邻居,人还挺好的呢”。
所以一些看上去很让人恼火的流言蜚语其实不足以完全击垮某个人的生活,真正害死蔡文秀的,是蔡文秀自己,以及她当时所处环境里总是给她施压的未婚夫和父母。
而当她想明白的那一瞬间,她的委屈和不甘会超越对胡良的恨,因为她知道她完全不必杀死胡良,她的生活依旧会继续,而且会过得很好很好。但火灾已经发生,重管室的患者和医护人员大多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知道火灾由她引起的人大部分已经不在了,她却因无法走出当年被猥亵的阴影而疑神疑鬼了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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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风褪去了午后的燥热,带来一丝凉意。
顾城袖子还是卷在胳膊肘的位置,但秦晏已经老老实实把袖子放下来了。
大乔正好整合完审讯时需要问的问题,打印成了简纲拿去交警队找秦晏:“秦支,苏敏和钱来都被分别安排进审讯室了,琳姐在里边儿看着。咱们是现在过去还是等会儿?”
“天黑了,”秦晏看一眼手机,“去食堂打点饭送过去,让他们吃饱。”
“您的意思是......”
秦晏似笑非笑:“我不信他们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先让金琳在那儿跟他聊二十分钟咱们再去也不迟。”
大乔明白过来,默默比了个大拇指:“真有你的,回去以后高低得请琳姐搓一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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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有些疑惑,看着正在翻阅审讯材料的秦晏,问道:“怎么现在不去?”
“急什么,”秦晏合上文件夹,将浅蓝色的文件夹丢给顾城,“开车带姓钱的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之前明明那么不待见苏暮秋的孩子,娶苏暮秋对外也只说是为了续弦、为了老的时候有个依靠,但为什么这两年突然性情大变似的对苏敏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