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书房必然要经过我房间的,你昨天一进家门,东西就丢了,你让人怎么想?”
明白被怀疑的青春愕然:“不是我。”
完全不听青春辩解的卓遥语气越发刻薄,继续道:“东西虽然不值钱,就一块大洋,可是那是我从法兰西香榭丽舍大道带回来的玩意儿,打算送给我娘的,结果东西刚从箱子里掏出来,转眼就不见了。差不多点儿吧?偷了,充其量拿去当铺搞点钱花。被我捉到就没意思了。你修那书柜多少钱?我给你两倍。镜子还我。”
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青春脸都憋红了,道:“我没做的事情,我怎么承认?我拿什么还?您是有钱,可也不能这么对人。”
“我怎么对人?”卓遥呛声,上下毫不客气地扫了青春一眼,“我去法兰西求学,是很赞同共产主义,农民工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是应该稍微对他们施加点人文关怀。可是那是法国,这是民国。我见不到勤劳朴素,倒没少见碰瓷儿跟我家想方设法要钱的。也就是我娘心善,还给你们提供住所吃食。要我说,那德意志的社会理论说不准更胜一筹,把社会低等人、残次品消灭掉,让好人过好日子。省得我穷我有理似的,天天登鼻子上脸,糟践好人的善良。”
青春拳头握紧,又松开,胸膛几个起伏,最终归于平静。
他眼神坚定地望向卓遥:“夫人是待人好,没错,但是您不行。不论有多少财富,首先得做人。我身无长物,就一小箱工具,还放在书房了。您尽管派人去搜,看看我是否真的拿了您的东西,搜完也好给我个交代。”
卓遥不耐烦道:“是要搜的,要真冤枉了你,我再给你补偿。”
呼出家仆,两个去厢房,两个去书房。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等着,直到在书房的家仆高呼:“少爷!找到了!”
卓遥胜利似的把西洋镜举到青春面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青春看着对面的所有人,卓遥身后一个老家仆却回避了视线。
面对颐指气使的小少爷,青春只是一笑,什么都没说,去书房清点完自己的工具箱,提着走人了。
“卡——”
“都过来一下。”
岳梧喊完就不说话了。
我听着这话音感觉有点危,再看岳梧冷若冰霜的脸,感觉自己已经凉了。
场务接过我手头的工具箱,安然笑容满面地跟我勾肩搭背,一起走向监视器。
看完一遍我沉默了,好嘛,表演过了,令人尴尬,安然有多好多自然,我就有多烂多刻板,同框即辣菜,没有任何借口可言。
“安然没什么需要调整的。吴樾,你应该表演一个不够自信但是有起码自尊心的人,你现在演出来的是抓贼现场了?我真的没觉得你哪里冤枉。你觉得这摄影机里的人冤枉吗?”
“……不冤枉。”
“听不见。”
我瞅着岳梧紧绷的脸,忍住吐槽这么小声还想开军舰的冲动,大声道:“不冤枉!我充分了解了!”
“明天重新拍这场,去叫女主角过来,现在进卓家下一场女主角和男三号的对手戏。”岳梧使唤完助理,又看我,“怎么还在这,需要我给你喂奶吗吴樾先生?”
安然不太确定地看着我的表情,我拉着他稍微离开点岳梧视线,才敢耸肩,露出苦笑。
“好严厉啊。”安然看了看岳梧小声道。
“诶,大概这就是艺术家的脾气吧,习惯了。”我摇摇头。
安然叹口气:“我还想跟哥多排排这段,都不给时间,直接进下一场是怎么回事。对手戏本来要互相信任才能做好的。”
“谢谢你想帮我的心意,你去忙你的吧,我一个人找找感觉。”
刚好那头开始拆架构转移到正厅,安然也被点了名,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又露出苦笑目送他离去。
诺大个后院只剩我一个人,表情也没法确认,我只好找了间有镜子的房间,不断纠正表情,和刻意演出的痕迹。
但是,真的很难,细微之处的调整太难,并且要体现出连续的变化。
我整个面部肌肉都要全员狗带似的,没多久就僵了。
还好四下无人。
我把脸埋在手里,发出深长的叹息。
再一抬头,被镜子里的人吓得跳起来,迅速转身面对她:“你、你好。”
“我是过来拿东西的,顺便路过。”名为邢露的女性这么说着,表情充满了对我的不屑,“没成想你被骂了还能在这偷懒,亏安然成天哥长哥短地夸你,真有你的啊。”
我搓搓手,有些汗颜:“……抱歉,我还是不太上道。”
邢露翻了个白眼:“不会请表演老师吗?闭门造车能造出什么?以为自己是天赋型?随便摸索两下就能抓到诀窍?醒醒吧,安然才是天赋型,你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