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豆子豆:这里是顾飞
Black:蔺伦
我私信冯纯:“这两天去哪了?家也不回,还领回来野孩子叫我养啊?养也行,但是咱们哪来的钱啊?”
“说来话长,我把孩子们安顿完,晚上就到,跟你商量一下他们的事。”
“……真是孩子?”
“这是一个地下视觉系乐队,都屁大点高中生。”
“……早点回来,我们得谈谈人谈谈性谈谈人性。”
冯纯发了一个OK emoji,对话结束。
十点半,开机仪式,每人手里一根巨粗无比的香,我听完导演助理安顿上香顺序,百无聊赖地在场地周围溜达候场。
然后就吃了个瓜。
角落里制片人试图把香塞在每天都在换装的奇迹岳梧手里,岳梧十动然拒,不肯张手。
第一回合,制片人被k.o.
制片人深情款款走上前一步两步,试图硬塞,岳梧退后躲避,俩人玩起了捉迷藏。
第二回合,制片人被k.o.
岳梧最终不情不愿地拿到香,眉毛高挑得快要越过发际线。
毕竟在国外长大,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本土意义不明仪式也是文化冲击的一种吧。
but,岳梧此时的五官分布,像极了眉有办法.jpg
一旁吃瓜的我笑出声。
岳梧视线瞬间越过人群抓到我,我挥挥手里的香,扛着它就跑路。
十一点整,开机仪式正式启动,主持人把握节奏,我在女主之后上香。
仪式感大概还是有必要的。
当一众人围着你,你注视着手里香,香案上的供品煞有其事的时候,还真有点想许愿的念头。
希望我能拍出及格线以上水准的作品。
希望我这次不会再辜负那些喜欢我的人。
希望制作成功。
许完愿,我恭恭敬敬地把香摆上。
主创上香结束,制片人发言,摄影机揭幕,大家合影。
……接着时间飞快地不见了。
不事到临头,不会明白“实景拍摄,现场收音”这几个字的分量。
我穿着麻制戏服,裤子膝盖破大洞,脚踩破布鞋,头发撒土,脸上擦灰,像歌里唱的那样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呆呆地伫立在民国街道口。
手里提着的活鸡活鸭吱哇乱叫,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第一场第一集第一幕,发了工资的狗蛋从市场出来跟熟人打招呼,得知翠花去药铺抓药的消息,跑去找翠花一起回家。
——剧本是这么安排的,实际上我跑出镜头就可以。
灯光录音摄影机把我团团包围,场务和后勤形色匆匆,群演惬意地坐在路边磕瓜子。
而我,肚子叽里咕噜,发出欲求不满的□□,为狗蛋的衰样增添一分真实感。
手还时不时被扑腾的鸡鸭拽一下。
心里苦。
我站在指定位置将近半小时,岳梧跟甄恬交头接耳谈着什么,摄影频频点头。
许久不见开拍提示。
左手叽叽叽,右手嘎嘎嘎。
我神游天外想中午能不能顺手把这俩偷偷带回去炖掉。
甄恬站起身,喇叭吸引全场关注:“今天试拍,由于我们现场收音,各部门注意配合。”
“好。”
场内所有人齐声回答。当中也包括一脸茫然的我。
场务喊话:“各部门注意——《青春战记》,第一集第一场,action。”
当了二十二年观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我觉得,拍戏这事应该很简单,就好比面前一道数学题,根据提示信息分慢慢分解就是。
具体细化到试拍这一段就是:
动作上,从街里溜达出来,碰到“熟人”,谈翠花,走出镜头。
情感上,从买东西的惬意自在,到听到消息的懵,再到因为在意产生的焦急。
表情呢,要表现出十几岁小伙子藏不住事的特征,但也不能过火。
我振作精神,进入角色。
街道口,一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提着鸡鸭散漫地走。
路人:“诶?这不是狗蛋吗?”
狗蛋(嬉皮笑脸):“张大爷您早咯!”
路人:“这是捡到钱还是怎么着,买了东西孝顺爹妈啊?”
狗蛋:“发了工资打牙祭咯!”
路人:“你们村那翠花家里是不是又出事了?”
狗蛋(愣住):“翠花怎么了?”
路人:“刚打药材铺见了面儿,哭着呢。”
狗蛋(焦急):“城北那药材铺?”
路人:“没错呀。”
狗蛋:“我先去看看,谢了您呐!”
狗蛋火急火燎跑出镜头。
甄恬:“Cut!”
在我头顶上跟着我移动的话筒迅速放下,小爱给我补妆,接着就没动静了。
俩导演加摄影坐在监视器前一动不动,像是在看回放,摄影师父顺势点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