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殷勤地说:“弗洛加特女士,您这番问讯有什么收获吗?”
“有一些。”卡罗尔对上他期待的目光,无情地说,“但是暂时不方便告知。”
哈利难掩失望,沮丧道:“好吧,您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卡罗尔说:“猪头酒吧。”
哈利一愣:“那儿可不是个好地方。”
卡罗尔颔首:“这正是我要去那里的原因。”
哈利迟疑道:“可是……我想应该没有哪个酒吧会在早上开门。”
卡罗尔:“……”
斯内普先生,既然是梦,某些地方你就不用那么严谨了吧。
想了想,她改口说:“那你先回去休息,我自己四处走走。”
哈利连忙说:“要不还是让我和您一起吧。”
卡罗尔婉言拒绝:“我想一个人梳理一下思路。”
哈利只好说:“那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再来找我。”
两人就此暂别。
外面还在下雨,卡罗尔撑伞走出教堂,仰头望了会儿阴云积聚的天空,怀疑这个梦里根本不会有天晴的时候。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斯内普贴心地为她配备了雨伞和长靴,好让她在风雨里行走的时候不至于淋成落汤鸡?
加上专属司机哈利,对比起第一个梦里一进来就被冻了个透心凉和第二梦里的开局大乱斗,她在这个梦里的待遇明显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卡罗尔忍不住一笑。
这到底是“不准进来”还是“欢迎光临”?
心情莫名变得有些愉悦,卡罗尔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她观察着街头的景致。这个场景应该是斯内普提取了印象里的各种建筑和街道混搭起来的,她在同一条路上看到了伦敦塔桥和不知名的煤炭工厂,又在远处瞧见了白金汉宫和蓊郁的山峦,桥下的泰晤士河在下游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水沟,街边的商铺排布着影碟租赁和坩埚维修。
她还路过了大英图书馆,除了她家楼下的伊芙琳咖啡馆,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里最常去的地方——主要是为了查阅梦境相关的研究资料。
粗粗一看,这座梦境中的城市看起来与现实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什么差别,但仔细去观察的话,就能发现不少诡异的违和点。
就比如路上的行人,数量不多不少,但因为下雨,他们不是竖着领子缩起脖子匆匆赶路,就是把脸掩在了伞下。隔着落地窗,坐在咖啡馆里的人要么低头大嚼,要么侧着脸说话,或者沉迷于阅读报纸和杂志——始终没有一个人露出正脸。
卡罗尔光明正大地贴着玻璃和里面的人共看一本书。
“……
不是谁的葬礼,因为没有谁要埋葬。
我对我的灵魂说,别作声,让黑暗降临在你的身上
这准是上帝的黑暗。正如在剧场里
为了变换场景,灯光熄灭了,
舞台两厢一阵沉重的辘辘声,在黑暗里
随着一番黑暗的动作,我们知道
群山,树林,远处的活动画景
还有那显目而堂皇的正面装设都在移走——”
等了半天,那伏身阅读的人就是不肯翻到下一页,卡罗尔只好遗憾地迈步继续往前走。
她经过一家影院,不知怎么地——大概是儿童时期的坏习惯——她溜进了放映厅。
里面正在放一部叫《贝尔斯通之狐》的电影,大概讲的是一个猎人在雪夜收留了一只狐貍的幼崽,把它和自己的猎犬们养在一块,教会了它如何生存。但随着狐貍渐渐长大,在周围人的议论下猎人不好再豢养猎物,便把它赶回了山林。后来又经过了一番变故,猎人决定带着自己的猎犬对它进行围猎,狐貍不明白人类的复杂心理,但求生的本能让它与昔日的主人开始斗智斗勇。
这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体验——在别人的梦里看电影。
由于斯内普的记忆并没有强大到把这部电影从头到尾都记录下来,观影过程中,荧幕上时不时就会出现中断剧情的雪花,但卡罗尔仍然耐心地把电影看完了。
她没有费心去思考这部电影的寓意,思考它是否代表着斯内普的某种意识投射,而是像观看一个朋友分享的影片一样,兴致勃勃地期待着剧情的发展。
离开电影院时卡罗尔往海报上瞥了一眼,上面写着1973年7月18日上映。
那是她小学毕业后的暑假,她已经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并把它当成乔纳森的恶作剧——他前两天刚被她揍过一顿。
那也是也是斯内普二年级结束的暑假。
他居然也会在暑假里去看电影吗?
卡罗尔微笑着想。
不知道是一个人去的还是和朋友一起。
接下来卡罗尔陆续经过了一家写着圣诞节大减价的服装店——橱窗里摆着两双精致的儿童小皮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