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一只耳朵塞着耳机,惬意地听着卡带式随身听里的歌曲——这是几年前伊芙琳送她的圣诞礼物,这次她很有先见之明地带了过来,还带了好几块电池,霍格沃茨虽然不能使用电器,但魔法的力量并没有妨碍到磁带里的音质。
她一边听一边在日历上的24上打了个叉,再有十分钟到九点,她在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周末眼看就要结束——除了一个被恶作剧糖果卡到喉咙的小可怜吐着舌头来找她,今天又是平静的一天。
当耳机里的歌从狂野的“我得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切到下一首“坠入爱河,这很容易,坠入爱河,这很容易”时,医疗翼的门被轻轻叩响。
卡罗尔当机立断,决定以后再也不能在上班时听和“回家”有关的歌!
她关掉随身听,摘下耳机,高声说:“进来。”
门推开,外面站的不是她以为的哪个小倒霉蛋,而是裹了一身黑漆漆袍子的斯内普——她真想给他的领口松一松。
卡罗尔有些意外。这几天他们只在走廊上偶尔碰到打个招呼,倒不是有意避开,毕竟两个人的空闲时间都很少,没看到连麦格都改作业改到火冒三丈吗?她觉得以斯内普的性格,恐怕会连错误的标点符号都圈出来。而要是碰到用心的作业,说不定还会在背面附上一篇自己的论文。
“晚上好,西弗勒斯。”卡罗尔按着心口,“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下班时间要延迟了。”
“抱歉,虚惊一场。”斯内普大步走进来说,“你正打算回去休息吗?”
“按计划是这样。”卡罗尔歪了下头,“但计划嘛,总是要根据实际情况随时做出变化的。”
斯内普悄悄抿唇:“不知道探索密道的行程是不是还在你的计划表上。”
卡罗尔笑了起来:“它一直排在工作之下,休息之上。”
“那么,现在?”
“现在。”
宵禁的钟声响了,卡罗尔起身时顺手拿上了随身听。
斯内普对这东西没有大惊小怪,它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物,只是说:“这些年来,基本上每个教授都没收过一个。”
“那你呢?”
“很遗憾,就算他们都不想听到我的声音,目前还没有人敢在我的课上用它堵住自己的耳朵——除非他们永远也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得意?
卡罗尔关上医疗翼的门,笑着转向他,“我敢打赌,每个教授肯定都在没收后自己偷偷听过。”
“我不怀疑这一点。”斯内普说,“至少菲利乌斯和我打听过去哪里买电池。”
“你告诉他了吗?”
“那年我给他的圣诞礼物就是这个。”
看来他们的同事相处还是挺融洽的,不知道他们送给斯内普的圣诞礼物都是什么。
卡罗尔不无好奇地问:“那你呢?你听过吗?”
“没有。”斯内普语调平平地回答,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好奇。
这个答案在卡罗尔的意料之中。她举起一只耳机,笑吟吟地说:“要不要试一试?”
斯内普的目光顺着面前这只耳机的连接线滑到了还在她手里的另一只耳机上,他迟疑了有两三秒,似乎在期待卡罗尔会体贴地看出他的为难,但卡罗尔的手平稳地举在那儿,没有收回去的意思。最后,斯内普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把耳机接了过来,塞进自己的左边的耳朵里。卡罗尔也把耳机塞进右耳,按下开关。
随身听接着之前暂停的地方继续播放起来,女歌手粗犷的声音强势地传进了斯内普的耳朵里:“人常说爱是傻瓜的,现在我要打破常规……”
斯内普:“……”
他的眉毛轻轻弹动了一下,镇定地说:“我们从地窖开始。”
在“似乎很简单,耶,如此简单”的律动歌声中,两个人并肩下楼,耳机线的长度有限,他们不得不几乎胳膊贴着胳膊地走在一起。
今晚在来之前,斯内普已经做好了完整的心理建设——其实从昨天就开始了——他想着只是简单地走一走,简单地说几句话,简单地——简单地看一会她,他在伏地魔面前都能心跳不改地编造谎言,对着她保持平静、自然的心态应该也不算太难。
——还是挺难的。
只是隔着若有若无摩擦的布料传递过来的体温就叫他手心微微冒汗,而他还得竭力忽视混在空气里输送到他肺叶的隐隐香气——这味道是她来霍格沃茨后才有的,大概是职工盥洗室里的香氛。
斯内普驾轻就熟地排空多余的思绪——这几天他每晚睡前都这么做——专心地回忆路线,带着卡罗尔下到了地窖。
卡罗尔看着黑乎乎的一排教室,记忆忽然被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