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不善言语,拒绝了就是拒绝了,不会说那些漂亮的话去挽留。他一直以为能说出口的,就一定是真的,以至于她一去不返才知道这世上原来最动听的是谎言。
想到最后叶清漩有些魔怔,他脸色苍白地起身,冷淡道:“我脚上并未戴链子,你以后大可不必如此惶恐。”
他说完起身离开,脚步越来越沉重,严严实实压在他心间,无妄崖边狂风肆意,和他的心情一样纷乱。
他踏入凌空,狂风卷起他的长发,一步过往,一步将来,往日走马观花一般在他心境中掠过。
他想过她很多的坏,也有她很多的好。
最终还是定格在她突然吻上来的那一幕,她的睫毛轻轻在他眼前呼扇,将他压倒在林中,一切都从那里开始乱了。
叶清漩忽然觉得眼上的伤口灼目一般疼痛,步履维艰,他用力捂住,也止不住疼意从心底里钻出来。
倘若、倘若这场爱恋,真的需要让他低声下气去换,那么不要也罢。
他不是那种纠缠之人。
亦不愿为谁折腰。
谁也不行。
伤口越来越疼,无数黑气趁机钻入其中,不管他再怎么否则,也不得不承认。
他心里已经滋生出妄念,这些源源不断的黑气,远比他的内心更真诚。
身体好像跌入湖水之中,涟漪四起,他在幻境中看到无数翩飞的银蓝花,像爱人一样缠绕在他指尖。
他轻轻触碰着,生怕将它们惊走,身体沉入这场梦境中无限跌入,黑气化作一道道枷锁,将他紧紧缠绕在其中。
他好累,怎么也挣脱不了。沉浸了许久,耳边终于传来浅浅的声音:“仙君。”
已经化作枷锁的黑气层层脱落,他堪不透的妄念,却在她的声音中轻易散去。
他僵着身子不敢回身,听她有些迟疑道:“我并非不喜欢仙君,只是觉得这样太草率了……”
他们的时间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她看到的只有短短几月,而叶清漩等的却是一百年,所以苏婕并不明白他心里的那份焦灼。
她费尽心思地辩解:“哪有见面几月就要结为道侣的?仙君总要给我些反应时间。”
风吹起叶清漩耳边的发带,或许失望到极致就再没什么能伤他,他哑声问:“你需要多久?”
苏婕盘算着时间,阵法解密应当用不了多久,“怎么也要考虑个十来天。”
她总是在让他等着无望的结果,看似给了希望,又好像没有。
他有些疲惫,“我想静一静。”
……
“我觉得叶清漩越来越不正常了。”正在和云瑶通话的苏婕,偷偷看了一眼院子。
叶清漩正倚在树下喝酒,衣不衣,冠不冠,平时连衣角都不会乱一分的人,随意靠在树下。
苏婕觉得古怪,“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总觉得他认出了我,但又没证据。”
云瑶刚从一场酒席上下来,醉得稀里糊涂,鞋子外衣丢了一地,随口敷衍她:“我早就说他不对劲了,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她说得苏婕不安,“他真认出我了?”
“认出了又如何?他一没戳穿你,二也没害你,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他肯定认出我了?”
“我可没这么说,你要实在觉得不安全,你就找个借口溜回来好了。”
苏婕懒得听她醉话,把衣裙往上一拉,露出脚上的链子,“有这东西我跑得掉吗?”
只怕逃到青峦山,整个青峦山都要被叶清漩给掀翻,将她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云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撑着桌子,醉意朦胧的脸上全是看好戏的表情,“要我说,既然他这么喜欢你,也舍不得伤你,你收了他也没什么。他可是即将步入九天之人,血统最是纯正,修为也足够高深,你与他一起你母亲肯定会很高兴,就不会强行再把你嫁给楚风逸。”
“不行,”苏婕想都没想就拒绝,“我只想找个听话懂事的,叶清漩实在是太轴了,我会被他气死的。”
“人家青玄仙君本来是合你心意的,是你自己搞砸了,还有脸嫌弃人家?”
苏婕支支吾吾,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听到外面有动静,心虚地关上传世镜。
原是酒坛喝空了,叶清漩起身去拿另一坛,烈酒会麻痹他的天人五感,他伸手摸了两次才摸到酒坛,废了很大的劲才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