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婕被她气笑了,“你说你了解我?”
她摇头后退,眼泪只会让她软弱,她一把擦去,严声告诉那座上的人:“你一点也不了解我,这么多年,我受够了活在你的掌控之下,也受够了一直失去,如果你再利用洛淮音,我不会再退步,我会与你决裂。”
虞玬冷目看着她,“,为了一个洛淮音,舍弃我,舍弃叶清漩,真的值得吗?”
“我舍了他三百年,用命才将他换回来,谁要伤他,便只有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苏婕太了解她的母亲,在她面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退让,任何弱点,都会被无限地放大、利用。
虞玬确实有些许忌惮,她默了片刻,忽然察觉到什么,抬起头,“仙君既然来了,为何不露面?”
苏婕猛然回头,便瞧见在那石门之后的身影,叶清漩自门后而来,一身青衣,带入的风都是冷的,“见过宗主。”
苏婕在离开前特意留下了傀儡,原以为至少能撑个小半天,结果没想到一眼就被叶清漩给识破了。
她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心里是如何想的,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一丝的迟疑,否则便会在这场谈判中大败特败。
虞玬拿不准苏婕心里更偏向谁一些,她再次问她:“如果我不同意,你真的会为了洛淮音,与我、与青峦、与叶清漩决裂吗?”
苏婕的背脊仍旧是僵的,但她不能妥协,她咬着牙根看向叶清漩的背影,他身姿挺拔,好像这件事与他没有半分关联,至于想法更是无处得知。
母亲在逼她做选择,若是犹豫了,便再无谈判的资格。
她咬牙道:“是。我会舍弃你希望的一切。”
身前叶清漩好像笑了一声,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听不真切,只瞧见叶清漩俯身行礼,转身离去。
她伸手拉拽住他的衣袖,他也未曾垂眸,任由她抓得再紧,也被他毫无怜惜地慢慢抽出。
在那瞬间,苏婕忽然感觉到惶恐,那个为她攀十二珠峰、跪祀神灵的叶清漩,好像真的在那一瞬离开了。
手臂无力垂下,苏婕耳边有些失真,台上的虞玬看她如此决绝,终于松了口:“我可以把洛淮音放出来,但你也要谨记你身为青峦山少主的身份,不要忘记你在这里还有一份责任,少见洛淮音,维护璇光宗和青峦山的联姻才是正道……”
苏婕告退。
她从大殿上离开,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叶清漩早已不见了踪影。
洛子酌在殿外候着她,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结果,没有说话,拿着伞默默撑在她身侧,陪着她失魂落魄地走着。
“你说,我是真的喜欢叶清漩吗?”
洛子酌垂耳倾听,“为何这样问?”
“我如果喜欢他,为何会一再地让他伤心?为何在别人与他之间,总是优先选择别人?人人都觉得我是为了复活洛淮音,才与叶清漩成亲,就连我母亲也这样认为,有时候我自己也怀疑,是否我真的没有想象中那般喜欢他……”
洛子酌目不斜视,轻声道:“或许你没那么喜欢他吧。”
“可我只要一想到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难过,我的心就会疼痛,会想来到他面前,抱抱他……”
“我甚至,会想跟他在一起的以后,会想跟他生一个孩子,这是和洛淮音在一起时都不曾有的。”
她的心已经在偏颇了,她在为叶清漩放弃自己的底线,也在尝试改变自己,哪怕最后的结局不尽人意,她也从未后悔过。
洛子酌想到当年大战前夕,苏婕写给洛淮音的告白信,她还未曾送出去,遗落在房中,最后被他捡到了。
在洛淮音死后,洛子酌曾打开过那封信,他在信中看到苏婕全部的真心,看到了她完整的自我,也看到她对他哥哥的情谊。
洛子酌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一闭上便疼,“你记得当年那封你未送出去的信,上面写了什么吗?”
苏婕不太记得了,她只记得:“都是一些女儿家的心事。”
洛子酌摇头轻笑,“你在信中写到,你自幼丧夫,母亲严厉,亲情寡淡,婚姻于你不过一场交易、一个牢笼,你越是深爱谁,便越是不会和谁成亲,更不会生子,这是你的心结,你这辈子都不会与它和解,你觉得婚姻并非深爱之证明,而是自由的束缚。”
苏婕甚至不记得这是自己写过的话,她当时愤世嫉俗,确实对成亲非常抗拒,所以她将自己的心事也写进了那封未曾送出的告白信中,怀揣着真诚和真心,希望能与洛淮音靠得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