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绿豆眼里爆发出嗜血的光,招式愈发凌厉。
御林军寸步不让,很快就摸清了黑衣人的招式,能准确判断出他接下来的动作。
你来我往之下,黑衣人很快落入下风,身上的血腥气愈加秾稠。
......
花匠面条一样躺在地上,只一对眼珠可以转动。
他什么都看不到,可还是执拗地盯着门口,期待能看到黑衣人的惨状。
从小伙伴到切骨之仇,仅仅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孙玉韬双手抱臂站在一旁,不时往外看一眼,关注战况的同时还有心情欣赏花匠怨毒的表情。
他是个促狭的,摸着下巴啧啧道:“你瞧瞧你现在,真还挺惨呢。”
“为了你家主子拼死拼活,命都可以不要,最后却被当成无用的垃圾,随手处理掉。”
“不像我们,我朝陛下宽厚仁慈,爱民如子,对待咱们这些下属更是温厚贴心。”
“便是真有人犯了错,也是按规矩领罚,绝不可能像你这样。”孙玉韬从上至下扫了花匠一眼,“被勒断脖子而死。”
明知道孙玉韬是故意为之,明知道他在挑拨自己和扶桑王的关系,这些话还是化作一根刺,深深扎进花匠的心里。
是啊,他为了扶桑王的大业,远离国土奔赴他国。
为了不引人注意,只能做着低贱的活计,譬如花匠,譬如公共茅厕清洁员。
吃不饱穿不暖,被人使唤被人轻贱,受尽苦楚,还要多次奉八公主之命出生入死,试图在靖朝搅起一阵腥风血雨。
可结果呢?
八公主高高在上地派来亲信,赐给他一根麻绳。
就好比主人家抱回一只大犬,大犬忠心耿耿,多年如一日地为主人看家护院,为此不惜伤痕累累。
某一天主人家觉得它没用了,就将它一脚踢开,弃如敝履。
这样值得吗?
花匠的眼珠仍旧盯着门口的方向,内里满是彷徨迷惘。
而实际上,当他扪心自问的这一刻,就已经知道的答案了。
眼珠转动一圈,看向孙玉韬。
这一切都是在你们的计划之中,对吗?
孙玉韬从他的眼神中读出疑问,低声笑了下:“我朝人才济济,群英荟萃,便是不慎着了你们这些终年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的道,也绝不会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
就是默认了。
愤怒、绝望之余,花匠的心底又升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痛快。
他们棋差一着,傻愣愣地踏入靖朝人设下的陷阱里,难保不会再有人中计。
左右靖朝大军已南征,撇开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倘若两国真要硬碰硬,扶桑国是半点胜算都没有。
所以八公主近日才会让他们行动起来,妄图以太子、以皇室宗亲绊住靖朝皇帝攻伐的步伐。
可惜啊,扶桑王终究是自视过高,像极了靖朝“坐井观天”故事里的青蛙,愚昧可笑至极。
自以为伪造出仙女转世的传言,就是真天命所归了。
花匠忽然张大嘴,仰面无声大笑。
癫狂的模样唬了孙玉韬一跳,“嚯”地蹦出两步开外。
想着要不要拎个太医过来,毕竟苏大人再三叮嘱,此人另有他用,暂时不能让他死了。
踟蹰之间,屋外骤然响起一声惨叫。
粗噶的声线,一听就是那黑衣人的。
孙玉韬也顾不上花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
黑衣人在御林军车轮战的攻势下,已接近强弩之末。
眼看着自己被一步步逼退到墙边,黑衣人一剑挑开御林军,转身就要翻墙逃逸。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身后传来迅疾的破空声。
长箭裹挟着绝对强势的力量,在黑衣人惊愕回首之际,再次穿透他另一边的肩胛骨。
箭头从后肩穿肉而出,沉甸甸钉在了砖石上,深入一寸之距。
黑衣人的惨叫正源于此。
孙玉韬刚走出门,就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
一袭青色长袍,端的是衿贵儒雅,又有着青竹般的挺直高洁。
孙玉韬眼神晃了晃,龇牙吸了口气。
犹记得苏大人刚入朝为官时就是这副模样,一晃十二年过去,好似时间在他身上施加了停驻魔法,他的模样从未改变过。
苏大人他都不会变老的吗?!
细纹白发还有秃头何时才能找上他?
嫉妒.jpg
心下腹诽,脚步丝毫不敢停顿,径直迎上苏源:“大人,人已经抓住了。”
苏源还没睡下,衣衫发束依旧一丝不苟,温润眉目间暗藏锋利:“可有人员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