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罪官被判刑,职位理所当然地空了出来。
有些官员四处托关系,给吏部官员请客送礼,只为往上爬一爬。
方才那同僚就是其一。
只不过他运气不好,在银钱和人脉关系上被其他人比了下去,上百两银子打了水漂,什么都没捞着。
这些天里,同僚见着谁都要阴阳怪气一下,大家早就对他不满了。
“便是得着了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被大理寺逮了去。”
“可不是。”
众人一阵唏嘘,喝完了杯中凉茶,各自散去。
苏源不知他们因自己险些起了争执,更不知又有官员被大理寺带走。
他找到孙见山,说明来意。
国库充盈,孙见山又跟苏源关系匪浅,二话不说就批了银子。
离开前,孙见山随口抱怨了句:“真不知道有些人怎么想的,不老老实实办差,偏要走歪门邪道。”
苏源脚下一顿。
孙见山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没好气道:“现在好了,人被大理寺带走,又给我找事情做。”
苏源微微一笑:“心有贪念,如何能脚踏实地,走了他一个,当能免去后续不少的麻烦呢。”
孙见山长叹一声:“你倒是想得开。”
苏源一摊手,以促狭的口吻:“没办法,我们又管不住他人的所思所想,只能尽力从积极层面考虑问题,免得惹祸上身。”
孙见山想也是,神色缓和些许:“是这个理,要是一直留他在户部,日后多半还得闯出大祸。”
苏源按捺着满腹好奇,没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拱了拱手:“船舶司还有公务,下官便先行一步了。”
孙见山点了点头:“去吧。”
......
从户部出来,没走几步苏源又碰上礼部的楚侍郎。
这位楚侍郎曾经做过工部代理左侍郎,苏源对他的印象很不错,遂停下脚步,远远见了一礼。
楚大人也记得这位间接促成他升到正三品的远靖伯,直接停了下来:“苏大人这是去户部?”
苏源轻嗯一声,简单说明了来意。
又注意到楚侍郎身后捧着一众精美华贵器物的宫人,略微有些诧异:“楚大人你们这是?”
楚侍郎无奈笑着,压低声音说:“尚书大人差我去怀王府收回越规制的器物。”
苏源眸光微动,仔细看这些宫人手里捧着的器物,还真是只有亲王才有资格享用的。
正要让楚大人先行,身后传来一阵哭饶声:“冤枉啊大人!下官什么都不知道,下官什么都没做过啊!”
苏源和楚侍郎不约而同看过去,只见为首的是大理寺两位少卿,正由远及近走来。
在他们身后,除官兵以外,还有两个官员,以及数十名宫人。
被官兵押着的两位官员里,其中有一人瞧着极为眼熟。
苏源定睛一瞧,可不正是连番挑战弘明帝底线的前御史大夫——胡大人。
再看另一位,着浅绿色官服,登时让苏源联想到孙见山口中那位走歪门邪道的人。
心底闪过万千思绪,苏源和楚侍郎又向他二人拱手见礼。
“岳大人,袁大人。”
对方还礼:“苏大人,楚大人。”
大理寺办案,可比礼部紧迫得多。
故而双方只简单说了两句,问候一番,两位少卿就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苏源站在宫道内侧,亲眼目睹官兵押着官员和宫人往南边去。
靠近他这一侧,宫人手捧亲王规制的器物,垂目恭顺。
二者狭路相逢,颇有几分树倒猢狲散的悲凉和讽刺意味。
礼部,象征着赵洋的降爵失势。
大理寺,则象征着宋婕妤死后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被羁押的官员犯了何罪暂且不知,那些宫人多半是在彻查后宫的过程中,被查出身份有异。
两方人马擦身而过,此后再无交集。
一如宋婕妤和赵洋这对母子。
一死一傻,幽明永隔。
苏源温声同楚侍郎道别,沿阴凉地原路返回。
途径一处,听到有宫人窃窃私语。
“陛下和皇后娘娘这回是下了决心要惩治这些人,咱们可得老实些,也都警惕着,莫要把自个儿的命填进去。”
“都怪宋氏这毒妇,要不是她闹出这些幺蛾子,何至于人心惶惶。”
“死得好,死得妙,像她这样蛇蝎心肠的妇人,一瓶鹤顶红便宜她了,就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这小内侍说到激动处,音调陡然抬高,吓了两旁的同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