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架不住连连求饶,傅贺城欺负够了,停止攻击,将人翻了个身,厚实的围巾中只露着两颗微乱的发顶。
安诺鼻尖发红,脸也红了,双唇仍是通红通红,沿着火红的舌,融入深红的血肉。
棉绒线墙筑起屏障,击退寒风射线,半封闭的空间里晕起热气,傅贺城却依然眷念唇齿间滚烫的热度,流连忘返。
安诺被这股暖意熏得脚下发软,头昏脑涨地伏在他的肩头数星星,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傅贺城的怀抱似乎拥有让他安心的魔力,闭上双眼,即使是要迎接死亡,也心甘情愿。
安诺清醒过来,已不知是几点了,阁楼窄小的床铺只睡着一个人,傅贺城经常起得很早,他以为今天也不例外。
可当他打开衣橱时,才发现这个想法竟然是错的。
傅贺城的衣服不见了,他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身体的反应比心里更快,安诺尚未揣测出结果时,他已经跌跌撞撞下楼,看见了西蒙太太就像遇见救星一样。
“太太,傅贺城他……”
“我看见他提着行李走了,大概,是去中心广场吧。”
安诺根本无法思考他为什么提着行李去中心广场,只知道傅贺城走了,他要走了。
他怎么能就这样放傅贺城走呢。
安诺突然冲出门,几步跳上船,摇起桨坚定地往中心广场划去。
西蒙太太抬头看了一眼,被撞得叮当作响的风铃,意味深长地笑了。
威尼斯中心广场永远都是受人青睐的,无论什么季节都不会缺少游客,自然也是一片最繁荣的区域。
安诺心急如焚地穿过两个守护神雕像时,迎面来的一队旅行者们,将前路堵得严严实实。
他无措地望向四周,巨型的布偶在为兴高采烈的孩子分发气球,滑稽的小丑在人群中卖力演出,一群白鸽划过半空,落下几颗来不及吃完的食物残渣。
傅贺城,傅贺城又会在哪里?
安诺一直向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儿,又会在哪儿停下,更不知道什么能让他停下。
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段乐曲。
他停下了,循着那段音乐,找到被人群围住的源头。
有人在拉小提琴,是《告别时刻》。
技法娴熟,曲调流畅,安诺为他驻足,却停在层层人群外,无法确认心中那份期盼。
乐曲进入了尾声,他竟发现面前的人群主动分开,或许不是主动,是那个演奏者,他在朝着安诺走来。
最后一个音符乘风而去,安诺听到了周围的掌声,像是在起哄,鼓动他做出什么决定。
傅贺城才让人接过了小提琴,一回头就被安诺捉着自己的手,单膝下跪的样子吓到了。
安诺来不及想那么多,只紧紧攥着他,呼吸微乱,依旧沉着地开口。
“傅贺城,我想说,我记得,我记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最后分别的所有事,记得我爱你,也记得我伤害了你。”
“我一周前就恢复了记忆,对不起,没有及时告诉你,你看见了,我这人缺点很多,脾气又大,还爱骗人,你可以讨厌我,只是请你不要离开我。”
“我知道这样很任性,可我就想缠着你一辈子,虽然我现在没能准备鲜花,戒指,以及一切浪漫的事,但我要你一句话就够了。”
“傅贺城,你愿意……”
安诺鼓足勇气说出口的话,却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傅贺城这时候拉他起来,是连个机会都不愿给吗?
“我杀了林漾。”
他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触到傅贺城的眼眸,似是不理解这句话的意义。
“我杀了郑瑾,他们俩,一个,因为心里有鬼,被我找来假扮她姐姐的人吓死了,一个,从天堂掉进地狱,我也找了人把他做掉。”
“你应该觉得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应该害怕我,畏惧我,厌恶我,迫不及待地离开我。”
“不!我不怕!”安诺不住地摇头,猛扑上去抱着傅贺城,“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不杀我就绝不会离开你!”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离开?”
傅贺城拥紧了他,“你要记着,我是最爱你的人,像你爱我一样爱你。”
“我记得,我会记得,再也不会忘记。”
他们在广场中心相拥,几乎忘记了时间,傅贺城终于想起了早准备好的东西,后退了一步单膝下跪。
“这是一件迟到了很久的事,还好现在不算晚。”
他举起那枚在阳光下璀璨耀眼的戒指,专注而深情。
“安诺,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愿意。”安诺感受着指间传来的触感,忍不住吻向他。
傅贺城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这种被幸福充斥的甜蜜,让他想要尖叫,更想要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