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却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他的冬儿仿佛碎在在血泊中的玉,美极艳极,却像是再无任何生息。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掀开被褥抱起了他的冬儿,眼中落下的泪是他们两人身上唯一能感受到的温度。
他焦急地呼喊着:“冬儿!冬儿!我回来了!”
叫醒的不只有款冬,还有门外的十一。
他顾不上有多少人冲了进来,只抱紧了怀里单薄如纸的款冬:“冬儿,我真的,再也不会离开了,我只有你了。”
款冬在他的怀里艰难地睁开了眼,在对视的那一刻,两人灵魂就像是跨过了无尽的时间长河,越过了无数的沧海桑田,终于相拥。
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款冬抬起了手,抚上了步故知的脸,一双通红的杏眼弯弯,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唇也弯弯,残败的蔷薇奇迹般地再一次展露了生机:
“我知道了,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第114章 转变
到了晚间, 将款冬哄睡下后,步故知才去了主院。
十一跟在步故知身后,紧张得不得了:“郎君, 您这才刚醒, 要不,还是继续歇着吧?主院那头也是这个意思。”
步故知脚步微滞, 转身看向十一,他原先苍白的脸上已恢复了点血色, 就连大夫来看过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步故知可是半脚进了阎罗殿的人,能醒来已算是命大,而他不仅醒了,还能才醒便行动如常,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不过, 即使是如此, 这些日子消磨下来, 人看上去还是单薄了不少, 杨谦与张三娘都嘱咐他要再多休息些时日, 旁事无须他操心。
这里说的旁事,自然是如何处理范家或者说是国师一党的事。
但无论国师一党的用心目的为何, 既然此事是冲着他来的,他自然不能躲在杨府中, 让杨谦与张三娘替他承担风雨。
长廊中只有一侧挂了灯笼,而靠近院子的一侧则是黑漆漆的,也是因此, 十一只能看清步故知的半张脸,莫名多了几分晦色, 又因步故知消瘦了很多,面上的轮廓也就更加分明,竟有些锋芒毕露的感觉。
十一被步故知这么一眼看过来,竟不自觉地有些发憷,且难得很快地反应过来,步故知好像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以往步故知总是温和地对待身边所有人,十一想了想,用他贫瘠的语言去描述的话,就像是春天里的一道风,裹着暖意吹到脸上,让人很舒服,会让他想靠近也敢靠近这位步郎君。
可今天的步故知从醒来之后,身上就多了股消散不去的寒气,倒不是说是心情不好的那种,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凌冽之气,看上去更像是......主君那样的大官。
他不清楚这其中的变化是因为什么,但直觉是与国子监的那件事脱不开干系,便小心翼翼地再喊了句:“郎君?”
步故知收回眼,露了个笑,瞬间寒气似消弭,温言:“只是去主院与他们说上几句话,不妨事,你倒也不必跟着我,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十一有些踌躇,支支吾吾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自上次事发过后,张三娘特意叮嘱过他,以后他便一直跟着步故知,步故知就是他的主子,平日里更是要寸步不离,以防再有意外发生。
步故知像是知道十一在犹豫什么:“是不是夫人叫你一直跟着我?”
十一点点头。
步故知笑叹了声:“你再想想,是不是要你在外头如此,而不是在府内?”
十一一愣,不好意思地挠挠了头:“那......小的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您再吩咐小的。”
步故知略颔首,看着十一一溜烟地跑远过后,他才再继续往主院去。
主院中,亦是灯火通明,杨谦与张三娘似乎都不意外步故知会今晚来此,不过,他们也不是特意等在这儿的,而是他们本就在商量一些事。
张三娘见步故知来,也只是朝步故知淡淡点了点头,叫小厮伺候个座位,便继续与杨谦商量着:“祖父那头再有消息过来,最快也是半个月后的事了,此事还是需你我两人把握。”她顿了顿,语带试探,“或许,也可进宫问问姑母的意思?”
杨谦整理着手上的文书,他向来不会将公务带回家处理,只是最近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加上步故知今日醒了过来,他需得回府看上一看,又不想浪费路上时间,就干脆将没处理完的文书都带上了。
他也是对步故知点了点头,便继续低头看着文书,回答张三娘方才的话:“不可,姑母向来不喜插手这些事,先前是我不在,姑母才愿意稍微看顾着杨府一些事宜,现下我已回来,她自然不会愿意,况且......”他低叹了句,“姑母向陛下求药的事,已经是帮了我们了,若是再去麻烦她,恐怕会惹来新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