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已经习惯了范文成如此反复无常,勉强扯了一个笑,握住了范文成的手:“公子已经保护奴很久了,这份恩情,即使叫奴为公子死上一百次也还不清。”
范文成反握住了寿安的手,十分地用力:“你只是为了我甘愿去死?”
寿安吃痛,一双秀眉紧蹙,却仍笑着:“是,只是为了公子。”他另手抓住了范文成的衣袖,“况且,奴知道,公子一定会尽力救奴的,对不对。”
面对如此信任自己的寿安,范文成却突然松开了手,站了起来,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步:“不,不行,你若是不死,这件事就办不下去!”
寿安才从范文成的自言自语中,听出了什么,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语带试探:“是叫奴......受辱自尽吗?”
范文成停下了脚步,眼中亦有哀伤:“是,李博达正是此意。”
寿安掌中渗出了血,却不知痛,他以为只要做个与步故知苟且的假象,再让他咬死步故知对自己用强,就能顺了李博达的意。
可他忘了,那位李公子向来决不允许有任何疏漏。
是啊,他就算再怎么咬死是步故知轻薄自己,也比不上当场自尽叫步故知背上一条人命来的重。
室内久静,半晌之后,范文成突然开了口:“我没有救你的机会,也救不了你,这样......你还愿意吗?”
寿安垂首不语,范文成也没有催促的意思。
又过了许久,寿安陡然放松下来,笑了笑,只看着地上闪着光的碎片,话出苍凉:“说奴一点不惧死是假的,先前也是以为其中还有生机,才显得如此无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奴怕死,奴真的很怕死,可若是奴不去死,公子与主君还是会叫奴去死。”
范文成想反驳,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寿安慢慢抬起头,看着此时有些狼狈的范文成,晃动的烛火映在他的眼中,揉乱了他原本眼中的神采:“公子能为了奴,做了这么多,奴已经很满足了。”
他爬了起来,正跪在范文成面前,重重一拜,额头也磕在了碎片上,血慢慢渗出,渐渐染红了地板:“奴,拜别公子。”
*
三日后,国子监
夜已深,不久将要宵禁,步故知与十一收起了书,再独自一人回到学舍。
在踏入舍门的那一刻,一股香味直冲鼻尖。
步故知蹙起了眉,习惯性地分辨其中成分,但由于读了一天的书,脑袋并不灵敏,不能第一时间辨出。
他也不往另一个方向看,只是垂着头往自己的寝居走,等走到寝居门前,脑中才反应过来——是依兰香与蛇床子!
心中警铃大作,蓦地回头看向范文成寝居的方向,什么也没看到,但香却更浓了。
他心跳快了几分,想立刻离开这里,却突然,寝居从里打开,一个身影扑到了步故知面前,缠住了步故知。
他已是气息加速,气血上涌,头脑也开始发昏,但仍有几分力,勉强挣开了这个身影,转而向门外跑去。
可舍门却已从外紧紧锁住,他猛地踹了几脚,仍旧纹丝不动。
他想张口呼喊,却吸入了更多的香,这香里也不知放了什么别的,竟让他开始逐渐无力,意识昏沉,只有一种亟待发泄的感觉充斥全身。
而身后的人见他无力地靠在门边,竟越走越近。
步故知勉力撑着眼,认出,这个人,是寿安。
第109章 回京
空气中的香味越来越浓, 步故知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意识也越来越昏沉。
他掐紧自己的虎口,深陷入肉, 血痕顿现, 才叫自己清醒了两分,又不断地喘着粗气, 头上青筋暴起:“寿安......范文成他不在这里,你走!”
寿安在听到范文成的名字后, 本能地身形一颤, 但瞬即又加快了脚步,但在离步故知只有一步之距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他想搀住步故知,却被步故知挥手打开,犹如惹恼了一头巨兽, 目眦欲裂, 在凶狠地吓退他:“走!我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 现在立刻走!”
猛烈的情绪波动再一次冲击了步故知的理智, 而寿安也没有想再触碰他的意思, 转而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步故知终于确定了寿安想做什么,他紧闭住了双眼, 狠狠地咬下舌尖,浓重的血腥味与剧烈的疼痛使得步故知勉强保持住了最后的清醒, 口中渗出的血落在了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