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并没有对董鄂婉瑜多说什么,只是问她身体痊愈了么。
董鄂婉瑜从来都没有生过病,顺治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但董鄂婉瑜却明白他的意思。
她是因为告发喜妃而被“因病”禁足的,如今喜妃“病”了,可见此事顺治已经处理了,若她知情识趣的闭紧嘴,那就可以“痊愈”了。
董鄂婉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自然不会再揪着不放,一句谢恩,便是承诺。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顺治满意了,也不再留她,董鄂婉瑜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送赏赐的吴良辅已经到了。
“恭喜小主身体安康,这是皇上给您的赏赐,奴才陪您看看?”
吴良辅随便找了个理由谴退了其他人,扶着董鄂婉瑜进了屋。
屋门大开着,院子里的人都能看到吴良辅和董鄂婉瑜正在一样一样的看着赏赐,但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喜妃已经不能言语了,小主只管将心放进肚子里,”
吴良辅拿起一个玉镯递给董鄂婉瑜,“看守储秀宫的侍卫怕担责任,压根不敢说放她出来过,只认了往里传消息,如今已经受了罚回家去了,今后再不会有人提起那晚的事。”
董鄂婉瑜任凭吴良辅将那玉镯待在自己的手腕上,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只要皇不翻我的牌子,有的事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便是皇上翻了您的牌子,也发现不了什么啊,”吴良辅也笑了,“如今喜妃要没了,六宫主位又空出来一个,小主若是想要上位,此时倒也算是个好时机。”
董鄂婉瑜讶然:“没了一个博尔济吉特氏,难道不应该再来一个么?”
“奴才瞧着,皇上可没再纳蒙古嫔妃的意思,”
吴良辅也不遮掩,“您若是想要那个位置,奴才想办法替您筹谋如何?”
董鄂婉瑜却摇了摇头:“算了,我如今也没这个心思了。今儿我见了皇上,他连多一眼都不肯看我,便是你为我筹谋成了又能如何?惹了坤宁宫主子不高兴,我的日子只会过的更难,倒不如维持现状,也算是舒坦。”
董鄂婉瑜曾一心想要承宠于顺治,为此做了许多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事,可自从进了宫之后,她反倒没有以前那般执着了。
许是在顺治面前被打击了太多次吧,叫她失了那份自信,她实在是想象不出顺治倾心于她的模样,他们可能注定无缘。
再加上喜妃一事叫她见识到了宫里的狠辣手段,便是出身高贵的科尔沁格格,说处置也就处置了,她若是还敢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去得宠,只怕最后也会落到跟喜妃一样的下场。
与其如此,倒不如安安稳稳的活着,如今的日子,其实还是挺好的。
后宫之中与董鄂婉瑜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少,尽管所有人的嘴里都在说喜妃染病着实可怜,但背地里却在猜测喜妃到底做了什么事,竟让太后都不再顾惜了。
所谓杀鸡儆猴,便是这样的效果。
顺治和太后处置了喜妃,却震慑了宫里的许多人,曾经暗地里做过一些事情的人都忙着善后,而原本有些小心思的人,也都如同董鄂婉瑜一般不敢再多想。
毕竟太后狠起来连自己的亲侄女都杀,更别说她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了。
原本还有些暗潮汹涌的紫禁城,突然变得异常的平静,趁着这个机会,昭宁将宫内又好生梳理了一遍,所有人重新登记造册,将一些被故意篡改的记录修正好,至少在明面上,再不会出现有人无故失踪却不被人知晓的事情了。
一切仿佛都向着正确的轨道前行,昭宁依旧每日闲散着,偶尔处理处理宫务,而顺治也依旧每天晚上都会来坤宁宫,风雨无阻,甚至连用石映月遮掩的时候都变少了许多。
喜妃无声无息的没了,连同着那个瓷像一起消散在紫禁城里。
昭宁并没有问过顺治如何处置那尊瓷像,因为她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巫蛊诅咒,但她也不觉得喜妃无辜,毕竟喜妃欠了一条命,也该还的。
喜妃故去后并没有按例追封晋位,只是给了一个“悼”字作为谥号,也算是全了太后对她的一片情。
宫里并未因为悼妃的逝去而挂丧,只有她生前所居的储秀宫挂了七天的白布,算是对她最后的哀悼。
七日过后,宫里便再没有人提起她。
或许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至少还有静妃依旧不能释怀。
静妃这些时日出奇的安静沉稳,悼妃的身后事几乎是她一手操办的,虽然不能张扬,但这七日里,却也算是办的周全。
静妃在储秀宫里守了七天,直到悼妃被送去皇陵,她才回到了属于她的侧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