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中堂!哦,我在想僧格看起来年纪轻轻,身强力壮,怎么就暴毙了?”他接触僧格的时候,分明不像是病怏怏的人。
鳌拜冷笑,摸了下袖子,“你好歹也是官场浮沉半辈子的人了,这点都看不明白?部落贵族内讧,他那个人那么嚣张跋扈,被弄死了不是很正常?”
班布尔善颔首,“那倒也是。”可他心中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怎么这么巧?刚派人到京城来求娶鳌中堂的女儿,使臣回去估计还没几天吧,僧格就死了?
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哎哎哎,富贵儿听话!我带你过去!咱到这边来!”顾问行和三福苦苦哄着,骗着,想把那哈巴狗儿拖拽到角落里,却仍是惹得出门的大臣纷纷嗤笑。
鳌拜甩着袖子,“嗤!到底小儿贪玩儿,乾清宫也养上狗了。这是西洋哈巴狗,卷毛的,是太后娘娘宫里那只。”
班布尔善点了点头。
忽然,鳌拜驻足,他向那哈巴狗看了眼,心下不由狐疑。
“怎么了?”
鳌拜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班布尔善心事重重,也不愿与之多逗留。
两个人出了神武门,照例坐上各自的马车,打了招呼后,便分道扬镳。
一进去,班布尔善便对马车夫吩咐道:“快!赶路快些!去我的别苑。”
脚步声急促。
“班大人!”
“穆将军!”
二人相互扶持,“里面说话!”
屋内已经坐了其余三个人,分别是工部侍郎济世、内秘书院大学士吴格塞、泰必图。
堂屋门被关上。
“班大人怎么样?”
“我同兵部噶褚哈大人刚从宫里回来,准葛尔部的僧格台吉暴毙。”
“啊?”
“怎么会暴毙?”
“贵族内讧,杀了吧!”班布尔善踱步,“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的使臣刚来求娶鳌拜的女儿,又与我接触,回去僧格就死了。会不会是皇上派人去与准葛尔内部里应外合?”
济世站起,“极有可能。銮仪卫查了十三衙门,如今到处抓人,京城人人自危。都是替皇上做事!”
班布尔善暗下狠心,“不能再拖了!明日冬至,皇上会去天坛祭祖。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宫里,还要有内应,难度加倍。在外,我们还有帮手。穆将军打前阵,噶褚哈从另一路包围;我的帮手做接应。十面埋伏,不怕康熙不束手就擒!”
穆里玛拱手:“臣在此先恭喜班大人。”
“哎,怎么还叫班大人?”
“噢噢,皇上!”
“吾皇万万岁!”
“哈哈!”班布尔善捋捋胡子,圆滚滚的的脸颊因为得意更显富态。
这么多年了,他爱新觉罗班布尔善,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不再做个不受重视的皇室宗亲!
穆里玛等人走后,厅中仍留下袅袅茶香,厅堂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此人也是圆脸,颊边一对酒窝,正是銮仪卫四处找也找不到的昔日掌印吴良辅。
“恭喜班大人得偿所愿!奴才的主子让奴才转告您一声,明日必定祝您一臂之力。”
“我保了你,你可莫要诓骗我。”
“奴才怎敢诓骗您?奴才日后还得仰仗您的提拔!”他拱了拱手。
班布尔善轻笑,“你主子不帮也无所谓,我已经在天坛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活捉康熙。出来吧!”
在吴良辅错愕的眼神中,从后厅缓缓又过来一个人。
此人仪表堂堂,相貌英伟,吴良辅也是认得的。他眼珠略微一转,便明白过来,笑道:“纳穆福少爷!”
纳穆福对吴良辅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当他得知,当年拖他和温哲两个人下水的宋鑫,就是在替这个老东西还有背后的主子办事,白白让他提心吊胆来了多日。还被他们这些年背地里弄走了很多银子。一想到就恨得咬牙切齿。
吴良辅见他眼神不善,心里嘲笑,纳穆福自然不知道宋鑫那本账簿现在已经到了皇上手里。
“少爷,明日过后,您就会为这个决定感到无比正确。因为如果您不参与,皇上料理完班大人,就会来清算您。”
“所以,还不如不给他这个机会。”纳穆福不紧不慢道。
班布尔善沉声,“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不说服你阿玛?”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阿玛只想夺权,不想篡位。但对我来说,夺权,在金銮殿上那个人的心里,就等同于篡位,掉脑袋是迟早的事。我也是为了保全我自己。”
班布尔善眯了眯眼,“你比你阿玛还要勇猛。”
纳穆福背着手,眺望院子里的远处,心道:做不做的,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成功便成仁,按当前的摆布,胜算极大。他会用结果告诉阿玛,他才是对的!牵制,不是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