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似乎是叫什么耿国忠?
“武安侯!”
不及多想,转过头去便对上一双湿润的泪眼,此时此刻正满怀恨意地看着他。
“武安侯谋反弑君罪无可赦……放箭!”
“我没……”然而,这句话他是永远也没有机会说完了。
无数支箭如同雨点般争先恐后落下,瞬间就将武安侯给射成了筛子。
鲜血不断从嘴里涌出,紧接着“扑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倒在地,脑袋也随之耷拉下来,似乎再没了声息。
郑老将军亲自上前去查验一番,而后对着单若泱恭敬道:“回长公主,反贼武安侯已伏诛!”
“父皇呢?”单若泱满脸焦急关切,脚下却似生了根般一步未动。
只见周景帝静静地躺在地上,流下的鲜血早已将他的头和上半身都浸湿了,仍还有新鲜的血液不断从脖子上的伤口涌出,两只眼睛瞪得犹如铜铃,满满全是惊恐、不甘。
显然已经死透了。
而龙袍的下半身却糊了一片屎尿,哪怕是浓烈的血腥气也难以遮掩那股特殊的骚臭味儿。
堂堂一国之君,死得却如此狼狈不堪尊严尽失。
戎马一生流血不流泪的郑老将军强行遮掩住眼底的鄙夷之色,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皇上他已经……驾崩了。”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所有人都是满脸的惊恐茫然之色。
单若泱似乎受到什么巨大打击似的连连后退几步,泪水也随之喷涌而出,“父皇……”
“长公主请节哀。”郑老将军忙劝道:“眼下还不是能够松懈下来伤心的时候,武安侯府余孽未清、宫里又是这样一副惨烈景象,加之皇上驾崩,一旦消息扩散开必定人心惶惶……还请长公主出面主持大局!”
正是茫然不知所措之时,一听他这话,立即便有人跟着附和上了。
“请长公主下令!”
紧随其后,所有宫人及将士们都有样学样。
“请长公主下令!”
刚刚经历了一场这样巨大的变故,大伙儿都急需一个主心骨儿来支撑着,又哪里还能顾得上她是男是女,只知道她是长公主,是这里身份最高的那一个。
单若泱强压下心底的那股子亢奋,冷冷地看了眼周景帝和武安侯的尸体,抹去眼泪,扬声道:“立即封锁各处城门,任何人不得外出,一旦发现武安侯府之人通通格杀勿论!”
“武安侯府九族之内全部拿下,财物充入国库,人……杀无赦!”
“宫内即刻戒严,隶属武安侯亲兵者杀无赦!其家属……九族以内成年男子杀无赦,妇孺发配边疆!”
“将皇上及众皇子的尸身清洗干净妥善安置于景福殿,即刻传讯文武百官!”
“武安侯罪大恶极实在难消本宫心头之恨,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话落,单若泱抬头望了眼天空——繁星闪烁,仿佛是定国公他们也正亲眼见证仇人的覆灭。
“另外,还请郑老将军亲自带人去一趟七皇子府……如今他是唯一仅存的皇子了……”
这件事私下里早有嘱咐,郑老将军很清楚她的意思,当即领命清点出来一些人打马前往。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一众原本慌了神的将士及宫人仿佛瞬间被注入了一股精神气儿,二话不说忙着各司其职,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
等收到消息的文武百官争先恐后赶紧皇宫时,一路上的尸体都已经被清理走了,却留下遍地被染红的雪,以及仿佛怎么也散不去的血腥气。
浓烈到令人头晕目眩。
“呕……”
当场便有那承受能力较弱的大臣止不住呕吐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武安侯……这么多年竟是瞎了眼了,以为是皇上最忠心的狗,却谁想暗地里竟还埋藏着如此狼子野心!”
“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皇子们……”
然而等到达景福殿看见那一具具尸体时,大臣们的心都凉透了。
“全死了?”
“怎么就全死了呢?”
“这下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是现实情况刺激太大了还是怎么着,大臣们竟无一人顾得上为周景帝伤心,而是全担心起了“新君”这个要命的问题。林如海和丞相两人却是谁也没看,打进门起,眼珠子就落在了单若泱的身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方才长长舒了口气。
一颗心在嗓子眼儿里吊了一夜,这会儿可算是安稳着陆了。
单若泱红着眼哽咽道:“诸位大人切莫担心,七皇弟并不在此处,本宫已经着人去护着他进宫来了。”
“七皇子?对对对,这里没有七皇子的尸体,七皇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