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哪怕卢靖嘉已经将话说得那样清楚明白,单若水也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的缘故才导致夫妻离心,只一门心思咬定是单若泱这个老仇人故意所为。
越想她便越气恨,言语也愈发刻薄污秽起来,“还有脸口口声声仗着自己是长公主作威作福,皇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干净了!像你这种连妹夫都要勾引的贱人比那秦楼楚馆的贱皮子又好到哪里去?合该浸猪笼才是!”
单若泱的脸彻底冷若冰霜,一字一句道:“本宫再说最后一遍,由始至终本宫都从未勾引过你的好驸马!”
“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问题自个儿闹去,敢来攀扯本宫便休怪本宫不客气。来人,六公主以下犯上、多次警告仍不思悔改,实乃冥顽不灵胆大包天,将其拿下杖责五十扔出门去!”
“日后她若胆敢再次强闯入门,尔等只管将她乱棍打了出去,打死打残听天由命!”
“是!”
在单若水震惊之时,一众亲兵已然上前将她给扭了出去。
“单若泱你敢!”
“那你可千万要睁大眼睛好好瞧瞧,看本宫究竟敢不敢。”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单若水凄惨的尖叫声。
起初还伴随着丧心病狂不堪入耳的辱骂诅咒,没一会儿她就再不敢了,话锋一转开始痛哭流涕拼命求饶。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单若泱轻蔑地“嗤”了一声,指了指属于六公主府的那些亲兵,淡漠道:“将他们打出去。”
很快,外面便有人来回话,“六公主已经晕死了过去。”
“打完不曾?”
“还剩二十大板。”
单若泱漠然点头,“叫府里的大夫去瞧一眼,若性命无忧便将她弄醒接着打。”
“是。”
“等等。”
“公主还有何吩咐?”
“打完之后叫嬷嬷将她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拿给本宫,多沾点血。”
那亲兵明显是愣了一下,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等着他前脚才走,单若泱就说道:“去备马车,本宫一会儿要去探望李答应。”
进宫之后,她便直奔景福殿。
红着双眼满是恨意道:“请父皇恩准儿臣前往华阳宫!”
周景帝看她的神情复杂极了。
这些年之所以如此忽视甚至憎恶这个女儿,无非就是恨她没有用,没能留得下她母妃罢了。
可如今知晓当初他心爱的女人根本就不是自尽而亡,而是被人害死的……那这份憎恶也就不再成立了。
再思及先前那二十年她所过的日子,一向“天错地错朕都绝不会有错”的周景帝竟难得生起了一丝愧疚之情。
又兼这些日子想璟贵妃想得实在有些多,且知晓她并非怨恨自己而宁可结束生命,一时间过去的那些浓情蜜意也再次涌上心头,以至于他现在看他们宝贝女儿的眼神实在柔和慈爱到不可思议。
得幸亏单若泱不知他心中所想,否则非得白眼翻上天不可。
这叫什么呢?纯纯就是自欺欺人。
璟贵妃不是自尽死的能代表什么?代表她就不恨他了?笑话。
自己做出灭了人家全族的血腥恶事,究竟怎么还能有本事如此自我感觉良好?
“想去为你母妃报仇就去罢,留着她一条狗命就行。”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又赶紧找补了一嘴,“她敢对你母妃下毒手,叫她痛痛快快死了反倒是便宜她,且留着慢慢折磨。”
这恶心巴拉的眼神,这柔到恨不能滴出水来的语气……活脱脱跟被人夺舍了似的。
单若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拔腿就溜了。
作为曾经横行宫中二十年荣宠不衰的李贵妃的寝宫,华阳宫向来就是那一等一的热闹奢华之地。
而今,外头被人严防死守着,里头空荡荡的连宫人都未见一个,听说是被皇后给调走了,只留下一个老嬷嬷伺候。
殿内一应摆设也都不见了踪影,说是要符合答应的身份,不能僭越,可实际上却连替换之物都未给,整个房子空空如也,就跟那寒冰洞窟似的。
进到里面才发现皇后已经在了。
李答应正狼狈地跪在地上,脸颊红肿有如猪头,嘴角还渗着血,显然是被打得不轻。
一见她来,皇后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很是善解人意道:“若泱在宫外难得来‘看’她一回,本宫就不与你争抢了。”
“恭送母后。”
全程,李答应都只低垂着头未见丝毫反应,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般。
见状,单若泱冷冷地笑了。
一个精于算计一心往上爬的女人,一个口蜜腹剑背着无数血债的女人,又怎会如此轻易被打倒?
哪怕是吓成那样都没变成一个疯子,只不过降个位份被禁足就成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