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并无大碍呢?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那脸色,活脱脱跟鬼似的。
况且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能下得来床,难道就一点儿没觉着不对?
还是说真就这般好色如命,宁可恢复得慢一些也不能耐住寂寞吃上几个月的素?
她又哪里知道,周景帝正觉得这样的日子十分美滋滋呢。
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用自个儿批了,大权却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完全不用担心旁人趁虚而入。
也不必再苦哈哈地起大早上早朝、不必时常被政事一缠就是一天,如今大臣们有什么事会到这里来找他,他若听的不耐烦了便佯装身体不适就能打发了。
便连最烦恼的问题——馋女人,都因贾元春的出现而暂且得到了缓解。
实在是不能更舒坦了,若是再来几个美人儿,这样的日子他觉得自己可以过一辈子。
当然了,这个美好的愿望也只能想想罢了,倘若他再长时间卧床不起可就要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儿子和大臣了。
思及此,周景帝的脸色变得冷厉起来,一双眼睛杀气腾腾。
请示完几本奏折之后,单若泱就带着一堆新的奏折离开了皇宫。
她这边一脚才迈出来的功夫,贾嫔有孕的消息便已经远远传了出去,足以见得周景帝究竟是有多迫不及待向世人证明他“很行”。
荣国府甚至破天荒收到了周景帝的赏赐,只喜得阖府上下是泪眼朦胧,一个个那嘴角都恨不能咧到太阳穴去了。
“自打国公爷走了之后这还是头一回,娘娘果真是咱们家的贵人啊。”贾母不住地抹着眼泪,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孙儿……
往常都说迎春木讷,是个针扎在身上都不知道喊一声疼的木头桩子,而今她的宝玉竟变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儿,贾母便不禁转喜为悲,摩挲着他的头哽咽道:“娘娘如此争气是好事,将来……宝玉好歹也还有个依靠,否则我便是死了也比不上眼啊。”
“老太太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定是能长命百岁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是啊是啊,宝玉指定也是能够好起来的,您就别担心了。”
……
一众丫头婆子媳妇子们只围着老太太奉承着,却不见底下的王夫人已然变了脸色,还有老太太怀里的贾宝玉更是茫然无措。
他觉得自个儿挺好的,没有哪里不正常,为什么老太太她们总觉得他不好?
究竟他要变得怎么样又才叫好?
“奶奶。”平儿打从外头摸了进来,悄悄来到王熙凤身边小声说道:“有消息了。”
王熙凤立时收敛了笑意,眼神一寒,趁着众人不注意悄然退了出去。
“说说,究竟是谁?”
平儿满脸苍白毫无血色,咬牙切齿道:“是贾琏!”
“果真是他?”
原也不过是有些怀疑,觉得不是贾琏就是那个尤二姐,其他的暂且她也还找不着哪个恨不得她死的。
却没想到,竟当真叫她猜中了。
王熙凤也实在说不出自个儿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受,许是早就有所预感,又许是早就对那个男人死了心,这会儿竟意外的并没有多少伤心,
只庆幸自己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不曾看错贾琏那个王八犊子。
“这样也好,倒是不曾冤枉了他委屈了他。”王熙凤冷笑一声,将心底最后那一丝丝情意彻彻底底掐灭,扶了扶自己头上华丽的金钗,道:“走罢,回去看看咱们家的那个废物蛋子。”
青天白日的,废物蛋子贾琏却在房里喝得烂醉如泥,浓郁的酒气混杂着一些酸臭味儿简直能熏死个人。
平日里人模人样的浪荡公子爷已然变得蓬头垢面形同乞丐,扔出去怕谁也认不出他来了。
“咳咳……”一推门,王熙凤便被呛得连连咳嗽好几声,而后用帕子捂了口鼻方才勉强好些,看见瘫在地上的烂泥,眼里闪过一丝快意,嘴上却哭了起来。
“你究竟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好说的非要如此作践自个儿?咱们是夫妻,什么天大的事儿你瞒谁也别瞒着我啊,好歹叫我帮你分担分担。”
喝得晕晕乎乎的贾琏听闻这话却是蓦地流出眼泪来,压根儿不敢睁眼看面前的女人。
叫他怎么开得了口?他不行了!他做不成男人了!
想到那日在尤二姐身上翻来覆去折腾半天也没动静的羞窘,想到女人当时那震惊的眼神……贾琏只觉眼前阵阵发黑,恨不能一觉睡死过去再也别醒过来了。
然而王熙凤却仍不肯放过他,明着是关心,却是一刀一刀往他心口上戳,让他想忘都忘不掉。
每日皆是如此,简直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