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王熙凤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她只知这姐妹俩是因银钱一事闹翻了,却是到这会儿才知道,她这好姑妈竟一开口就跟人要五十万?
狮子大开口也不敢这样的啊!
原还想着自己这段时日是不是胃口太大了些,别到时候捅出篓子不好交代,可如今这么一比着她才真真是自愧不如。
要么说她连嫁妆都搭进去了,她的好姑妈却捞了个盆满钵满呢。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王熙凤愉快地表示又学到了,面露为难道:“怎么不曾去过呢?可他们家那是连门都不让踏进去,恐怕当真是气狠了。”
“竟是这般?”王夫人心里恼火,又试探着问了一嘴,“你去他们家时可曾发现有何异常?”
王熙凤压根儿就没去过,哪里能知道这?
不过她也是个扯谎不带眨眼的,当下正儿八经地“回忆”一番后就摇摇头,“不曾。”
王夫人眉头一皱,看了眼周瑞家的。
“姑妈,你看这银子……”
“银子银子,你是讨债鬼不成?”王夫人很暴躁,但却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只得叫周瑞家的去开私库取了几件东西出来。
末了还不忘一脸肉疼地叮嘱,“我手里也不宽裕,你们两口子省着些用。”
“那东西买次一些?”
“不成!”王夫人无奈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还是别省了,这也不是该省钱的地儿。赶紧走,别叫我瞧着。”瞧着就心疼肝儿疼浑身疼,真就被剜了肉似的。
王熙凤笑盈盈地应了声抬脚就走,腰肢都扭出花儿来了。
身后,王夫人却是捂着胸口没精打采。
“薛家那边怎么回事?这几日我只顾着宝玉了也未曾问过,冷不丁算算仿佛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没个结果?方才凤丫头还说不曾瞧见什么,那些混账该不是拿了银子不办事儿吧?”
周瑞家的也挠头呢,“是奇怪,一会儿我打发我女婿去找找那些人。”
“赶紧的,再这么耽搁下去我那点儿私库都要被掏空了。”说着心口又开始疼了,忍不住怨道:“还说什么亲姐妹呢,真摊上事儿了连手都不肯搭一把,没心肝的……既是如此就别怪我也不念姐妹情份了。”
“跟你女婿说一声,叫那些人别留手,给我使出点狠劲儿来,夜里往她们娘儿俩的房里溜达溜达……就不信吓破了胆子还不知道回来求我。”
“行了,你赶紧去罢,我看看宝玉去。”
彼时,王熙凤回忆着方才王夫人的表现也正跟平儿嘀咕呢,“我那好姑妈指定又在背地里使坏呢,也不知她究竟是干了什么,那可是她嫡亲的妹子。”
“叫人去薛家那边打听打听看,我倒真好奇。”说着指指后头丫头们手里抱的东西,“怎么做不用我再叮嘱你吧?不过这回咱们多抽些,要……四成!”
平儿大惊,“那太多了吧?容易坏事儿的。”
“怕什么?咱们一家子出来的,我姑妈那般能耐,我怎么能给王家女人抹黑呢?”王熙凤哼笑,暗暗盘算了一下这些日子吃下去的银子,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
被坑进去的嫁妆已经折算回来了,不过二房偷走的属于大房的东西还差着远呢,得再加把劲儿才行。
要论捞钱,他们两口子……
“琏二呢?”王熙凤猛然想起来,“这几日是不是没怎么见着他的人影?怎么着这是忙得头掉了死外边儿了?”
平儿的神色忽然变得不大自然,目光躲躲闪闪的也不敢看她。
这么多年的主仆,王熙凤还能不了解她?
当即便沉下脸来,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想帮他瞒着我?合着这是滚到一个被窝儿就不认识我只向着他了?”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平儿气红了眼眶,拿帕子捂了脸哭道:“当初我不肯跟他,是你再劝我,等我跟了他,见天儿看我不顺眼的也是你。早知如此你便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能点头,省得夹在你们两个中间左右做不得人。”
顿了一下,接着闷声道:“昨儿半夜里他倒是醉醺醺的回来了,不过我闻着他身上还有脂粉味儿,问他他也只跟我打哈哈说是跟隔壁那父子俩吃酒罢了,再追问狠了就嫌我识不清身份管得宽了。”
“我能怎么着?还没影的事儿我敢跟你说吗?回头你们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又该回过头来怨我搬弄是非了。”越说,这声音便也愈发像是在黄连水里泡过似的。
她如今是真后悔了。
原本她是王熙凤的陪嫁丫头,是一等一的心腹,既得主子信任,在外行走也风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