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所有事情你都一清二楚。”我面无表情陈述着事实,“你觉得这么做很有趣是吗,即使我问了,你就会全部告诉我吗?你……”
“我会的哦。”
他打断了我的话。
“但是茉莉酱从来没有问过。”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我渐渐看清了他额发下微亮的眸子,四目相对中,他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化不开的情绪。
我看不懂那是什么。
“我之前一直在期待,茉莉酱究竟什么时候会开口呢?毕竟我从来不会欺骗茉莉酱,对茉莉酱任何时候都有求必应。”他用手指轻轻地压住了我的唇,“这个世界很无聊,但是茉莉酱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有趣。”
白兰轻轻在我耳边说道:“太敏锐了,茉莉酱早就知道我有不同寻常的能力吧。”
我确实非常生气,是一种被戏弄的恼怒。
白兰的能力和我想象的并不一样,入江正一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开始在回忆我和白兰相识的一切。
他的所有行为都蒙上了阴影,我的直觉却告诉我他的一切都真实可信。
我在被理智和情感反复拉扯。
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在剧本里表演的小丑,但又能理解白兰的奇妙心态。
因为我也常常用这种视角观察身边的一切。
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建立联系,也不喜欢多余的社交。
但我更厌恶着别人特殊的目光,并不想成为什么特别的存在,如果变得和别人不一样,就仿佛强行与这个世界建立了一道屏障,对任何事都难以拥有参与感。
是我自己不愿意改学表演和声乐。
初中的时候,复读机基本上被我插着耳机拿来听从同学手里借来的不同明星歌手的磁带,在家里也忍不住哼唱。直到毕业的那一年,离别的时刻,班里举行了一个文艺晚会,要求所有人都要上台表演节目。
我连伴奏都没有准备,敷衍地清唱了一首《送别》。
之后我又体会到了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讨厌教室里所有人看着我的目光,那种时候我的心中总会升起一种自己是特别的感觉,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莫名的距离感。那天回家的时候,面对爸妈的关心和念叨,心中出现了强烈的厌烦。
这种心态非常不对劲。
于是那天夜里我缩在被子里默默流泪,一直许愿想要大家忘记唱歌的事情。
第二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同学们没有人再提过昨天晚会的事情。
“唱歌?”他们疑惑道:“茉莉你不是念了席慕容的诗吗?”
“是吗?”
我轻轻哼唱了一句《送别》。
“茉莉你唱得还挺好听唉,昨晚为什么不直接唱歌啊?”同学挤着眼睛瞥了后排的男生一眼,“不然他指不定多高兴。”
那种厌烦感又涌了上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不记得唱歌这件事,可能是我临近中考压力太大,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但是我再也没有在人多的时候唱过歌。
时间一久,模糊的记忆几乎令我产生了错觉,我都要认为那天自己真的念了一首诗。
是今晚的白兰勾起了我如此久远的记忆。
那时候我不过中二的年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排斥那种感觉。
后来想起来,可能是潜意识理性的示警。
如果一个人连和这个世界的牵绊都失去了,那是多么可怜。
我不需要异于常人的特殊。
但从那天晚上后,我常常不自觉地用一种奇异的俯视角观察着身边的人们。
就想是在看一场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影视剧,他们的悲欢与我并不相通。
我无比肯定我是个正常人。
我会因为和朋友的交往而产生情绪,会因一场比赛的胜利而高兴,也会因游戏中的失败而失落。
我的第六感在疯狂地为我建立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但又因为我太过容易共情朋友和家人的事情,我又试图在割裂这份关联。
对人性看得越多,我的心态渐渐会向相反的方向冲刺,再度萌芽那种对世界的疏离感。
简单说就是:偶尔会觉得这个世界非常无趣。
我努力平衡着这种感受,变得越来越狭隘自私。
不会回应每一份善意,只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感兴趣。
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选择和白兰在一起。
原来真的有人会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他找乐子的态度深深吸引了我,我还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无聊了。
毕竟他看上去大多数时间都挺开心的。
“你如果真的这么无聊,为什么会和我结婚?”
我奇怪道:“这件事本身就很无聊吧,我在另一个世界肯定也是这样无趣。”
我并不是个有意思的人,幽默感也不算充足,由于国外的各种语言代沟导致冷笑话都听不出来,还被辛西娅嘲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