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诺笑了,她嘴角的笑意有些淡,却带了些嘲讽:“你我不过刚相识,怎么知道我有什么样的过去,会认识什么样的人。”
“仙君,您逾越了。”
桑诺说罢,客客气气地抬起手来。
“仙君,您该离开了。”
来自仙君的威压让整个房间中空气都几乎凝滞,桑诺也不舒服,比她更不舒服的是她身后的冉酌怀。
他淡定地抬手抹去唇角溢出的血丝。
这就是仙君,仅仅是站在这里,仅仅是溢出的一丝怒意,就足以震荡他的丹田。
谢落秋定定地看着桑诺。
好一会儿,他才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他直接抬手抓着桑诺的手腕。
桑诺眼睛不眨一下盯着他。
“放开!”
她往后退,却到底挣扎不开谢落秋的力气。
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冉酌怀无奈叹了口气。
真不知自己为了一块玄晶石,到底接下了何等麻烦。
他强忍着浑身经脉刺痛,上前一步。
这位红衣少年面对实力天差地别的仙君,不卑不亢地拱手。
“韫泽仙君,请您放开她。”
顿了顿,冉酌怀似乎要确定一下自己在救谁,又补充了一句。
“她是我的未婚妻子。”
一句话,谢落秋眼神一变,抬手挥袖,冉酌怀早有准备,护身法宝瞬间炸开,可到底还是被那股灵气狠狠击中,整个人砸出庭院。
桑诺嘶了一声。
她得给冉酌怀补偿了。
辛苦他了。
只是此刻桑诺根本无法补偿冉酌怀,谢落秋的怒意随着冉酌怀的话,已经全然压不住,他一把将桑诺拽入怀中,踏空而去。
桑诺一阵头晕目眩,等她落地的时候,没有外人在,她也再也不用维持那副恭敬的样子,一把推开谢落秋。
明明是梳着花苞头,打扮的稚气可爱模样,桑诺却在这一刻将自己的利刺全然外露,整个人都有几分不稳定的煞气。
“仙君是不是太过分了?将我掳来一次又一次。”
桑诺推开谢落秋后,捋了捋衣袖。
她退后两步,一回头就看见趴在梨树下石桌旁的三首虎。
三首虎同时张嘴低声咆哮。
倒也没有多少威胁,只是一个谈不上友好的打招呼。
桑诺时隔一些日子又被弄到悬丝境来,这里和当初一样,天气季节什么都没有变化,依旧是和煦春风里的漫天梨花。
花瓣甚至和之前飘洒的位置都很相似。
又或者说,在百年前一成不变的飘落到同一个位置。
只除了桑诺。
许是她是百年间唯一的变数,梨花和上一次一样,争先恐后飞落在她的身上。
花苞髻彻底成了花苞,雪花似的梨花短短时间落满了她的发髻。
谢落秋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想说什么,在此刻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可他又不想憋着。
他在意,在意那个红衣少年,被桑诺授予未婚夫身份的陌生人。在意得很。
他是谁,何时认识的,为何说他是未婚夫,他的问题很多,可他问不出口。
因为谢落秋清楚的知道,桑诺既然能这么对他说,就不会轻易改口。
红衣少年具体是谁其实不是问题,问题的重要性,在于桑诺的态度。
谢落秋那股子因为红衣少年身份的怒意,在看不见那人后,逐渐平复。
“留在这里,好吗?”
桑诺立刻摇头。
“不好。”
她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仙君,你自己明明知道我们没办法相处一点,何必勉强呢?”
她想了下,提醒谢落秋。
“你我是仇敌,有血海深仇。你没有记忆的时候我也不好报复你,但这不代表你就能若无其事靠近我。”
血海深仇四个字直接将谢落秋的脚定在了原地。
想要靠近她所有的勇气,都随着这几个字烟消云散。
半响,他嘴里尝出了两份苦涩。
“……我……我不知道。”
他到底做了什么,让桑诺这般视他为洪水猛兽,仇敌,血海深仇,他很想回忆起来一切。
如果早早的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现在就能和桑诺心平气和的说话,或者说,能将一切都摊开了来说?
若是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让她报了仇,她是不是就好受些?
可这句不知道显得格外苍白,桑诺明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明知道现在的他,有着十五一样的特质,渴求她,想要靠近她,以及和当年阿九一样的对她执着。
可越是这样,她越气。
只要一想到当年她剖了心,一个人浑身是血,孤零零躺在漫天大雪里的绝望,她怎么也说不出能和谢落秋和平相处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