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稷摇头总结:“前段亲妈眼,后段是家族陋习。”
韩时喝了半杯咖啡,用餐纸沾干唇,叫服务员过来新备一份餐点,对裴稷说:“鼎升项目谈判继续,适当抬价表诚意。第三方咬着不放,我不介意恶性竞争,探探我妈水有多深。”
“资金方面……”裴稷有点担心,真的与路瑶竞争,价格上不封顶。
韩时表示:“我给她抬轿,最后会放弃这个项目,除非她退,成本控制在四亿内。鼎升股权只值这个价。”
“好。”
新备的早餐送到,韩时起身离座,给裴稷吃颗定心丸:“以后做大项目我从国外引资,不必担心资金问题。”
裴稷点头,看他从容离去。
多年沉淀他手上的牌绝不止一张,新成立的公司只是冰山一角,是试探路瑶的先张。否则以他的沉稳缜密,没有万全准备不会和路瑶硬碰硬。
资本家不能有软肋,他不在路瑶面前提昨夜的事,必然是防止路瑶发现他的软肋,制衡点一旦偏移,姜舒意会成为祭旗的那个人。
韩时回到房间,床上没人。
他放下早餐,敲洗手间的门。
姜舒意蹲在地上,仔细看每一条瓷砖缝隙,哪怕残余一丝红色,混乱的心都能安定下来。
可是没有,大理石瓷砖地面光洁如境,残留着水渍,灯光映染莹亮发光。
一定是水冲走了!韩时帮忙清洗,认真仔细用时很长,什么痕迹都会冲走。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却无法说服自己。
敲门声打断纷乱想法,她抓紧浴袍前襟强迫自己冷静。
打开门,韩时身形挺拔,肩胸挺阔,顶级衣架身材,穿上正装自带高不可攀的威严感。但目光温和,声音轻柔带着宠溺:“送餐服务到,牛奶温度适中,面包片香脆可口,还有小蛋糕,燕窝粥。”
“谢谢。”姜舒意勉强露笑,看他一眼匆匆转移视线,侧身从他与门槛之间狭窄的缝隙穿过。
手腕被握住,往回一带,她跌进散发松林晨露般清新温柔的怀中。
“怎么了?”韩时圈着她,低头问道,“身体不舒服?”
“没。”姜舒意抿着唇内心挣扎,但很快扬起脸,目光却四处闪躲,“看见你,有点不好意思。”
韩时笑了下,说:“第一次难免,习惯就好。”
听到第一次这个定义词,姜舒意脊背发凉,隐隐冒冷汗。
他不介意是否落红,反倒令她心紧。
初夜给他是信任珍视的表达,万万没想到自己并非纯净无暇,心情就像拿出珍贵藏品,发现藏品有道无法弥补的裂痕那般糟糕。
掩埋在记忆马赛克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以前不去探寻现在无法逃避。若真相不堪入目,今后怎么面对他。
“到底怎么了?”她的沉默异乎寻常,不属于含羞的范畴,韩时感官敏锐不好糊弄。
姜舒意收回乱飞的目光,实现定格在韩时脸上。
她的隐秘人生没找到答案,暂时不能对他公开,万分抱歉无法说出口,便踮脚吻上他的唇。
圈腰的手臂收紧,不可侵犯的高岭之花沾染人欲,便似彼岸飞花浓烈张扬,主动招惹的后果可想而知。
朝阳蓬勃,情热似火,焚尽胡思乱想。
光滑后背抵在颗粒质感墙面上,比雕塑还英挺精致的面容在她眼中放大。
她在他背上留下指痕,他回以滚烫烙印。
冷静的人不常放纵,放纵起来极度疯狂。
爱若能具象化,便是燃烧自己极尽缠绵,融化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
平静下来,早餐已经凉了,韩时要带姜舒意出去吃,她咬着面包片摇头:“吃这些够了。”
韩时走到她身后,将刚刚吹干的长发握成一束,手指插入发丝中轻轻梳理,说道:“依照昆山的婚嫁习俗,女孩出嫁当天早上,母亲要梳给女儿梳发,你好像没做。”
“你怎么知道昆山的婚嫁习俗?”
“有人告诉过我。”
“你在昆山上学那会儿?”姜舒意无法理解,“谁告诉你这么长远的事,你住的地方应该没有家长里短的人吧?”
韩时没答。
姜舒意喝了口牛奶,跳过这茬,回答他之前提的问题:“婚礼前几天,妈妈每天都给我梳头。”
“我说的婚礼当天。”
“当天时间紧,小地方的习俗不做也罢。”
梳发的手指顿住,须臾又继续轻划,韩时看着天鹅颈上的吻痕说:“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不必顾虑后果。”
他的意思姜舒意大概能猜到。母子矛盾升级,他已经不考虑给路瑶面子,什么时候发生什么冲突一无所知,他的隐秘人生也不曾对她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