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让尘记得两年前和赤渊他们夜出时,好像跟这也差不多。
“陈道友,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大半夜不睡觉也要来八卦?”
陈松回头,咧嘴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笑在寂静的夜晚有种渗人的感觉,沐让尘避开目光,不去瞧他的笑脸。
前头路走了不知多久,陈松停了下来,身体往下蹲了蹲,转头拉着沐让尘也蹲下。
沐让尘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阁楼前的窗户旁边。
“原来是来听墙角的。”他声音很轻很低。
陈松还是朝他“嘘”了声。
修道之人无官极敏锐,所以很容易捕捉到声音。
沐让尘深吸一口气,害怕自己暴露,却见半天没动静,便松懈下来。
二人紧张兮兮的对视一眼,陈松明显是老手,神情比他自然多了。
不知是听什么大姥的密谈还是什么,既然来了,沐让尘还是不由把耳朵竖起。
里面传出“啪”的一声,像是有人在拍桌子,有人爆呵道:“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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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那人嗓门声若洪钟,刺破静谧的黑夜,树枝上的猫头鹰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往深黑的寂寥处飞去了。
沐让尘和陈松躲在窗沿边上,同样被惊的身躯颤了颤,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陈松胆子比沐让尘大,他伸长脖子,一双豆大的小眼睛往窗边上的缝隙瞅了瞅。
秋夜里的凉风习习,那风吹的沐让尘头皮发麻,他拍了拍陈松的肩头。
陈松正看的投入,不解转过头来对他比划手势,“你拍我做什么?”
沐让尘起先没看懂,锁着眉沉思一会儿,还是不懂这种哑语手势,于是,干脆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写起来,“你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的吗?你那样看容易被发现。”
陈松迷惑,凑过去看地上的字,手指抬到一半,意识到沐让尘看不懂,便也拾根树枝,在地上有模有样的涂画起来。
他写的过程,沐让尘几乎全程看到尾,那字,不,你鬼爬的鸡爪样字体,他好半天没认出来是他毕生所学的哪几个字,仔细端详了片刻,才认清,“一有异动,就跑。”
沐让尘把视线挪到那人身上,字如其人,这个词真的是恰如其分。
陈松字写的如何,他一点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反而为自己还难得记得几个字怎么写而洋洋得意。
这字他不看也罢,强迫症在身,眼不见心不烦。
正沐让尘把头侧过去,避免与陈松文字交流时,沉默许久的里头又有了声音。
这次是换了个人说话,声音比之方才那位要平和的多,“我们都是九州几大派有头有脸的人物,犯不着为了一个沽名钓誉的人伤了体面,他既然看我们不起,我们也未必承他的情。”
那粗大嗓子的人,问“你的意思是?”
另一尖细柔和的女子声开口,“我们此行来目的几位都心知肚明,咱们可是一早就串通一气了。”声音虽柔,却含着某种别有深意。
粗嗓门“哈哈”大笑两声,“你说的是,我们此行来的目的要紧,这点气不算什么。”
几人的交谈沐让尘听的没头没尾,他看不着那声音来自何人,但听口气,和几人话中提到的要点,便可以判断这几人是今日来苍城阁参加交流会的几大门派掌舵人。
他们大半夜不睡觉,黑灯瞎火,来商谈这个做什么?
沐让尘思前想后,断定这里面一定有惊天密谋,他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陈松这家伙拉着自己一起下水,好心机。
陈松小眼睛在黑夜里亮的很,他正沉沦在那几人的言谈中还未抽身,似有所思的点点头。
沐让尘憋着难受,他喜欢有什么话都往外吐,特别是这种分析状况的场合,他拾起棍子时特意用手在陈松写过的地方抹了抹,在地上又写几个字,写好后,戳了戳陈松,让他看地上。
“你是怎么知道那几个到这来的?”
陈松低头,拿起棍子要写,沐让尘伸出手掌示意让他写自己手上,至少这样他心里舒服些。
陈松看看他,抬手比划奇怪,不是常规写字的描了几个沐让尘看不懂的字。
沐让尘无语凝噎,得了,与其让自己的眼睛被那字给玷污,他还是决定承受另一份痛苦。
这时,里面又有一个声音,是方才不曾出现过的,语调缓慢,且音色厚重,“我们前几次来都扑了个空,那人狡猾的很,这次可要当心行事,做好万全准备,别又败兴而归,日子等的久了,心痒难耐。”
那女子声音传出,“说的是。”
接着,又是好一半晌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