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雪轻点了下木匣:“刚刚你说到准备宣誓仪式,然后呢?”
“然后?”李道长轻叹,“然后就发生□□了啊。”
“在那场动乱发生前,我们并不会堵在篝火前,见谁没通过检验就当场消除记忆、遣返回去。”
“这些预备役在灯塔生活了这么多年,有那么多的亲友都在灯塔里,总得给他们一个和过往故人告别的机会,至少让他们在灯塔过完最后一个年节再离开——”
“也就是说,你们会当着他们的面举行宣誓仪式?”丁关雎轻咂了下嘴,“这真是给他们告别亲友的机会,不是当面狂踩他们的痛脚?”
“……”李道长无奈地看过去,“小姑娘,你还没弄明白一件事。我们挑选预备役,可不是在大街上随意拉人。”
他耐着性子点了下搁在身边茶桌上的怀表:“怀表能探测出达到一定标准的人选。可以这么说——能被怀表选中的人,都心性坚韧且纯善,在遇到方才我们提到的这种情况时,根本不会往‘嫉妒愤恨’方面想,只会珍稀这最后一个年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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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四百余年来,都是如此。只是四十年前……”
“四十年前怎么了?”丁瓜瓜听得心急,“出什么意外了?”
“四十年前,一种名为‘湮灭’的混沌风暴盯上了我们所在的宇宙。”李道长斟酌着字句道,“按照千年前流传下的档案记载,它是一种概念的聚合体,只有进食的本能,能够吞噬已经毁灭的宇宙。”
“我们所在的宇宙还很健康,照理来说不该被它纳入……捕食的范围,但它不知是进化了还是饿极了,居然做出了除‘进食’以外的行为——诱捕和入侵。”
李道长扫了眼众人半懂不懂的表情,进一步解释:“为了给日后的巡逻和战斗做准备,预备役需要经常前往各类宇宙进行适应性训练。湮灭无法跨越灯塔的防线影响屏障内的人,却能影响这些主动出屏障的预备役。”
“我刚刚也提到过,湮灭是一种概念的聚合体。受它影响的人,不但会被扭曲心性,还会……”李道长寻找了一下合适的形容词,“被影响气运?古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在湮灭的影响下,善者只会经历没有穷尽的厄运,恶者的阴谋却会一路顺风顺水。”
“……”顾长雪呼吸微滞,几乎立即想起当初在《死城》中遇到的一切。
桃桃突然在旁边小声抽了口凉气:“那我以前总是倒霉至极,难道也是受这个湮灭的影响?”
“有一定的可能。”李道长回答得很严谨,“毕竟动乱之后,灯塔在那些受湮灭影响的预备役的袭击下崩塌了大半。即便四十年来我们尽力修复,但因动乱,我们折损了大批人手,中途又有关键性的人才意外牺牲,导致灯塔至今未能修复完成。”
“如今庇护这个世界的屏障并不完整,湮灭的确时常趁虚而入……我平日借‘除祟’之名四处探访,就是想解决这些问题。”
李道长想了想:“其实有个简单的方法,可以确定你们过往遭遇的厄运是否是湮灭搞的鬼。请问事发当时,你们周围的环境是怎样的?是否本该是晴朗的天气,却毫无征兆地突然狂风大作?”
他站起身,推开紧闭的窗户:“就像现在这样。”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豁然敞开的窗外。
隔着浅蓝色的屏障,只见室外狂风乱卷,催压得绿荫树歪斜倒伏。天色暗沉得像蒙了一层黑灰色的滤镜,撕裂的云彩如同暴虐张开的鲨齿。
“……”病房里的多数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丁关雎摸出手机,干巴巴地低声问她哥:“咱们……要不要给工作室发个消息问问?”
他们以前聚在一起时还调侃过,他们工作室真是汇聚了一堆命硬的人。现在看来……
“……别问了。”丁瓜瓜动作粗暴地捋了下头发,神情难免变得有些阴沉,“我打赌你的手机现在没有信号。”
“……”丁关雎瞅了眼屏幕,又默默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和众人相比,顾长雪的心情还算比较稳定。毕竟之前在《悬壶济天》中他就对这件事有所猜测,李道长的话只是佐证了他的想法:“道长,请接着说。”
李道长向屋外丢了个什么东西,关上窗坐回椅子:“方才说到何处了?哦,灯塔坍塌。”
窗外倏然闪过几线亮光。
众人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过去,李道长侧头看了眼:“此处屏障留下的裂隙不大,用我刚刚扔的这种微型傀儡便能修复。等修补好后,风暴就会消失。你们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