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么说,就只可能是你的先辈有人泄露了佛纹了。”顾长雪搁下茶盏,“除非,你还有别的事没有告诉我。”
“……”佛子迟疑片刻,抬袖关上所有木窗,坐回蒲团上,“的确还有一件事。”
“当年,十世佛子的转世失踪后,佛宗上下花了大力气搜寻释天佛子的下落,几乎将世间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佛子的转世。”
“释天佛子一诺重逾千金,不可能在定下投胎的时间、地点后却不履约,更何况,世间正是生灵涂炭、佛宗最需要佛子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好比,有没有可能是释天佛子已经轮回了,但永乐海趁虚而入,先他们一步对还是婴孩的释天佛子下了手?
佛子轻叹了口气:“释天佛子轮回时,并非带着修为转世的,而是每次都会投胎为凡人,重头修炼。所以婴孩时期,佛子毫无自保能力,魔族趁虚而入不是不可能。”
“我们当时也考虑了另一种可能,就是释天佛子的确没能转世,或许是在轮回时出了什么问题,卡在了地府。”
“……”顾长雪思绪跑偏了一瞬,琢磨佛子投胎也走地府这关?他还当这些已经成仙成佛的存在投胎都是化作一道流光就直接托生了呢。
“后来,无名魔尊曾亲赴苦海山附近掳掠过一回人。”佛子抬手为顾长雪添茶,“我宗弟子与他对上时,曾问过他,永乐海是否对转世佛子下过手,无名说,没有。”
“魔尊说的话你们也信?”顾长雪微微挑眉。
“若是其他魔族,我们当然是不信的。但他是无名,从不说谎。以他的实力和性格,他没有必要、也不屑于说谎。”佛子放下茶盏,“但,他如果没有说谎,又为何会有画着这道佛纹的衣袍?”
“即便不谈这点,魔尊在自己穿的衣袍上画能镇压邪祟的佛纹,也很奇怪吧?”顾长雪向来不会在死胡同里钻牛角尖,思索片刻后问,“还有呢?光是这件事,你也没必要还特地把窗户关上。”
“……因为这一件,说起来就有些骇人了。不过,这也只是个不知真假的消息,说与剑君听,也是希望剑君能与佛宗一同细查。”
佛子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当年从无名口中问出答案后,我宗的先辈们便想,既然佛子转世不是被永乐海劫走的,那就只可能是在地府遇上意外,以致无法投胎了。”
“迫于无奈,那时的僧众只能开始尝试创生佛法,试图与地府沟通,或者去轮回六道一探,可是始终未曾成功。”
顾长雪:“……?”
什么叫……“迫于无奈”?什么叫“只好”?
现世中哪个道士、和尚不会念点据说能沟通地府、役使鬼神的口诀法术,怎么在佛子口中,这个世界不但没有这些法术,好像僧众还很不愿意研究这些的样子?
他没忍住问了句:“难道没有现成的法术可用?”
之前佛子还拿那个叫做渡舟的法器超度亡魂呢,怎么超度可以,沟通不行?
还有,佛子手里的那封信又是什么?
佛子摇摇头:“一直没有这类法术。《寺诫》中有记载,千余年前,曾有寺内的僧人心怀好奇,想研究能与地府沟通的法术,结果不但没能成功,还因太过痴迷,差点枉送性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释天佛子知晓后训诫僧人道,活人执着于死人的世界,难道不是一种着相?倘若当真想知道,不如静心苦修,待得成佛之日,自然便可见到。打那之后,便没有僧人去研究这类法术了。”
佛子将信放在蒲团前,推向顾长雪:“总之,在那之后,宗中僧老花了不少时间用来研究能与地府联系、能勘破轮回的法术,一直没有进展。直到无名魔尊陨落的那一日,才有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不那么好衡量的事。”
“无名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死前亲笔写了封信,差信鸽送来了佛宗。”
“无名在死前给佛宗寄信?”顾长雪皱着眉拿起信封,取出信后展开。
出乎他的意料,无名魔尊的字迹毫无猖狂桀骜之意,反而格外整齐严谨,放在私塾学堂里都能当习字的帖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内容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方才忽然想起,当初你们曾问过我,十世佛子转世是不是我派人抓的。那时我没什么心情好好回答,这会儿倒是有些兴致,也不妨给你们解点惑。
这世间并无极乐净土,也没有地府轮回。有一句话,你们大概也曾听那些下凡的仙人们提过,叫做“步瑶台下皆尘埃”。有费劲去找佛子转世的时间,不如好好琢磨琢磨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