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个迈步速度,用“走”来形容是文雅了,更应该用“逃”。
机关傀儡像只被放飞的巨型钢铁气球缀在他身后,临出门时,手腕灵活一抬,将地牢的门一口气上了扣上了三把锁。
顾长雪在他身后愣是看笑了,笑了一声又立马皱起脸屏住呼吸。
这地牢先前的气味还算能闻,现在多了一具分成两截的魔族尸体,顿时变得臭不可言,神仙来了也难忍。
他麻木地瞪了会脚下的尸体,试探性地动了动手腕。
这具身体似乎还留存有本能,顾长雪稍稍用力,四肢百骸便有凛冽的寒流汩汩涌向手腕。
那段泛着金光的镣铐颤了须臾,在顾长雪的注目下发出细微的开裂声,又随着力道的加大,最终不堪重负地彻底崩断。
顾长雪拍开手腕上的铁屑,四下看了看,也没慌着出门,只走到地牢门边,靠着翕合的厚重大门,听着外面的声音。
地牢外。
无名魔君也听见了牢内镣铐的脆响,离开的步子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一旁气须树下蹿起来一个瘦条条的身影,手里捧着叠得整齐的镶银鹤氅凑过来:“魔君大人,换身干净衣裳吧?这牢房,要不要差人清理?”
“……”无名魔君不是很想思考牢里当下的场面,只接过鹤氅道,“不用。”
“啊?”宿勾愣了一下,“里面的人,还没死?”
“……”岂止是没死,甚至精神到能生生绷断缚仙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名魔君面无表情地拎着鹤氅往寝宫走,走出百丈开外才又开口:“地牢里的刑具可曾有人动过?那条缚仙索……可有残损?”
“缚仙索?”宿勾挠挠脑袋,“这东西还能残损吗?我记得……好像说只有九阶后期的修士才能崩断锁铐吧?可如今,就算是把仙门百家翻个遍,也找不到一个能修至百花杀境界的修士,更别提还得是百花杀后期了。魔君大人,您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有某个八阶涵虚境的剑君神魂溃散后醒来,连片劫云也没看见,便成了能绷断缚仙索的九阶后期修士。
如果不是缚仙索有问题,那岂不是证实了夺舍、师尊之说?
无名魔君在诡面下冷着一张脸,一阵糟心,忍不住转身扫视向宿勾:“你可曾拜师?”
“啊,拜过。”宿勾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又挺起胸脯,颇为骄傲地道,“我比较幸运,师父对我可好了,一手把我带大的呢。”
“嗯。”无名魔君道,“那你可曾与师父同塌而眠,搂抱、揽过师父的腰。”
宿勾:“……”
不是,魔君。
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我们聊的是师父,不是老婆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魔君一句话,直接把宿勾问懵了,不可置信之余本想再确认一下,就见魔君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似的,周身的气压变得更加冻人,一声不吭地掉头就走,一直到回殿都没再开口。
宿勾想问又不敢问,憋得挠心挠肺,直到跟进松脂殿才又懵了一下,开口:“魔君大人?这……还没到晚上呢。”
怎么好好地跑来给机关傀儡做保养的宫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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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里,魔君不都是等到晚上才给傀儡做保养的么?
他这话也不知道戳中了魔君的哪根神经,对方周身的气压顿时变得更加迫人了,转过脸盯着他:“你没别的事干?”
“我……”宿勾迎着森寒的诡面,咕咚一下把后续的话咽回了肚里。
他算不上聪明,但也不至于笨到连这么明显的赶人的意思都听不出来,连忙麻溜地滚出了松脂殿。
作为魔君唯一的近侍,离开魔君后,宿勾还真没啥别的事可干。
他在松脂殿外晃荡了一阵,忍不住琢磨起魔君好端端冒出的那句问话:魔君从不说无意义的废话,难道真有这么一对师徒,做了如此不伦之事?
他坐在殿外的松石上,就这个有点颜色的问题思索了大半个时辰,都没等到魔君出来。百无聊赖下,只好找点别的事来打发时间。
于是,当无名魔君保养完机械傀儡,权衡之下再度来到地牢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端着饭菜蹲在地牢外发呆的宿勾。
再走近点就能发现,这小子并不是在犯傻,而是盯着那三把扣着厚重大门的锁:“嘶——这地儿原本有这么多把锁吗?我记得就一把啊……不对,这两把锁怎么看着像是拆了诡面傀儡的零件做的?”
“……”无名魔君的脸有点麻,“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