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领着一大帮子人冲进永乐海,好不容易击退魔族大军,闯进魔君寝殿,却发觉无名魔君早就因为邪功反噬而死。
这倒也没什么。
死就死呗,最终战都不用打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皆大欢喜多好。
偏偏YL非要设置个情节,说【寂灭】导致天空裂了个大窟窿,主角毅然步入缝隙,以己身修补天隙,其余众修者也纷纷投身其中。
三千余人,无一生还,以此换得人间百年平安。
因为音乐特效和演技到位,观众们最初看时还真爆哭了一通,但哭完就爆炸了,疯狂在网上大骂YL:好好的明明能整个HappyEnding的大结局,特么的连魔君都自己嘎了,你干啥还要设计个“天隙”横插一杠子??啊???这特么逗谁呢?
眼皮上的刀刃迫近几分。顾长雪被迫从回忆中收回神,心里也在想——这特么逗谁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烂尾剧本是YL写的,他就是个无辜的演员而已,为什么每次都拉他来收拾烂摊子?
“事到如今,剑君还敢走神,本座倒是小看了你的胆气。”
隔着傀儡怼近的诡面,无名魔尊的声音淡淡地传来:“看来是身上的伤不怎么痛,也习惯了剜眼之刑。”
傀儡的刀舌骤然抵入,顾长雪心弦猛然一绷,还未惊愕,便发觉那刀子捅入眼眶中居然丝毫不痛,甚至连带着身上的那些伤处也没了触觉。
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愣了一会才慢半拍地吐出早想好的骗……不是,台词:“差不多就收手吧,徒儿。”
方才低头打量时,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这具躯壳的身份。
锦履雪罗袍,剑镶白璇珠。这是剧本中对于剑宗宗主白衣剑君的描述。
这位剑君在全剧中只出场了一次,便是开头主角还没钻狗洞溜出药宗时,剑君亲赴药宗,商讨共伐永乐海一事。
再下一次出场,这位剑君已经不幸陨落了。
药宗三老在给元无忘传的信中说,剑君是在替江南百姓斩祟时被魔君设伏擒走的,严刑折磨至死后,尸体又被魔君堂而皇之地送回剑宗宗门前,引得各大仙宗无比惶然。
——也就是说,这会儿他正卡在“魔君准备折磨死剑君”这么个关键节点上。思来想去,唯一能令无名魔君心生忌惮、迟疑住手的,只有这么一句“徒儿”。
《悬壶济天》中,魔族间倾轧内讧严重,哪怕是师徒都有可能互捅刀子。
为了不让收来的徒弟背刺自己,师父总会在收徒时与弟子签下“师徒契”。这种契极为狠厉,但凡弟子悖逆师父,不消眨眼的功夫,便会神魂溃散而死。
“……”机关傀儡果然停滞住了,下一秒,那张怼着顾长雪脸的诡面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扯开,一道高挑的身影映入眼帘,“剑君恐怕不清楚,这个称呼在永乐海,可乱叫不得。”
无名魔君的声音寒彻如冰。
师徒契对于魔族来说,近乎等同于一纸奴契。为人师者完全掌控着徒弟的生死和命运,哪怕是命令弟子跪下学狗吠,只要不想死,弟子都得咬着牙乖乖顺从。
他执着银鞭,挑起顾长雪的下巴:“剑君唤本尊‘徒儿’,此事有何凭证?”
“……”顾长雪闻声却愣神了一会,没头没脑地忽然冒出一句,“你再说一句话?”
他近乎带着期盼地盯着魔君那张比机关傀儡更加流畅深邃的诡面,视线越过那两道弯月形的眼缝,看见一双泛着银灰色异光的墨瞳。
那双墨瞳里盛着冷意,大约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李白衣,本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
“顾颜!”顾长雪几乎立刻便笃定下来,但紧接着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知道为什么顾颜会出现在《悬壶济天》,也不清楚对方为何看起来好像失却了与《死城》、与他相关的记忆,对他喊出的名字毫无反应。
但眼前的魔君如果是顾颜,那他蒙混过关的难度无疑徒增数倍。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方济之能帮他佐证谎言。
他滚了下喉结,果断放弃傻逼兮兮地继续叙旧情,冷静地切回原本的话题:“算了,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你想要证据?我可以给你。”
“大概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吧,当年凭借一己之力,将永乐海从弹丸之地发展至占据整片西南大陆的无名魔尊,其实并未真正意义上的彻底陨落,而是轮回成了如今的无名魔君。”
越是神经紧绷就越要放松。顾长雪迫使自己松下肩背,以一种颇觉有趣的口吻接着道:“你自称自己是无名魔尊的弟子,名正言顺地再度执掌了永乐海,却无人知晓,不论是无名魔尊,还是无名魔君,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