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颜没有。
他说,西南清算完了了。
他说,大顾各地的雪停了。解药已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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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司冰河登基得很平顺,没出什么乱子。
简简单单,好像一帆风顺。
——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在《死城》的那几个月,他们虽然大刀阔斧地荡清了大半朝堂,但依旧有割据势力蛰伏着虎视眈眈,否则顾颜也不至于连自己身患寒症都不敢说出口,以防动摇军心。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明明应该发生了许多,可这人就是不愿提,也不肯说。
可他却能猜得到,这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清算西南,镇伐四方的,又是如何顶着“摄政王擅权”的诬骂,为这场本该招徕风波的帝位变更保驾护航的。
顾长雪想要追问,可又不舍得追问,抿了会唇后只语气如常地岔开话题:“看看周围,你没什么感想?”
他总算举步走动起来,绕过最后一处拐弯角,便是车水马龙的街道。
高架桥上引擎与车笛声交织入耳,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颜王环视一周,语气听起来居然并不显得惊讶:“我该有什么感想?”
他说:“我可一剑霜封百里城,这高楼可有百里?”
顾长雪:“……”
颜王看向呼啸而过的跑车:“此物——”
“闭嘴,不用说了。”顾长雪面无表情地理了下口罩,几乎能猜到这人要说什么,无非就是鄙夷超跑跑得慢,还不如他轻功一点足。
他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觉得确实不该指望颜王这种不是人的家伙能像凡人一样做出惊讶之类的反应,他问这话的确有些自取其辱。
他扫看了一下街边,没在五颜六色的车里找到司机开的那辆,便微微压着口罩的上沿,将手机摸出来想发消息。
颜王从旁边靠过来,冷不丁冒了一句:“此物……看起来有些眼熟。”
“……”顾长雪的动作蓦然停滞住,瞳孔微微敛缩,数秒后猛然回头,“什么?!”
颜王说:“总觉得似曾相识。”
“……”顾长雪紧紧绷住脸,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大顾有什么东西能跟手机相似??难道,颜王同他一样,也是个穿越者?
他试探地将手机往颜王的方向举了举:“那你来,发消息叫司机师傅把车开过来。”
“何为‘思鸡师父’?”颜王的手伸到手机上空便停住,手掌左右动了动,“好似没有反应。”
“……”顾长雪盯了会颜王合拢的手指,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机。
但凡这人左右拨楞的时候分一下手指,别跟出掌似的,他都能编个“说不定这人来自未来,用的手机是个全息投屏”的理由。
他垂下头发了句消息,司机师傅很快便将车开了过来。上车时,顾长雪一把拽住颜王的大氅领子,直接将人拽进车里,免得这人再想证明什么“似曾相识”。
司机在前面给顾长雪“揪空气”的动作吓了一跳,好在周仁心坐上前排及时安抚解释了一番。又等了片刻,丁瓜瓜聒噪地挤上后座:“哥,不用管了。李导说飞行嘉宾本来就只来一期,搞搞特别的节目效果没什么不好……顾哥,我、我身上很臭吗?”
他诧异地看着几乎贴着另一侧车门坐的顾长雪,忍不住抬手闻了闻自己:“我昨晚洗了澡啊——哦,对。你跟周哥都是狗鼻子,刚刚这一通晒,我身上是出了不少汗……周哥,咱们俩换个位置呗?”
他嘀嘀咕咕着转身开门:“你俩也太变态了,这么热的天,一滴汗都不流啊……”
“不用了。”顾长雪一脸镇静地拦了一句,面对着丁瓜瓜迷惑的眼神憋出一句,“……这也是练习,你就当中间坐了一只鬼吧。”
丁瓜瓜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顾哥你真能想!不过这要是真有鬼,那空调是不是就可以省了?倒也挺好。”
“……”顾长雪扫了眼正端坐在自己和丁瓜瓜正中间的颜王,心想这“鬼”还真能帮省空调费,就是丁瓜瓜可能没那个胆子消受。
他动了动腿:“你在看什么?”
“看你身边的人。”颜王收回看着丁瓜瓜的视线,“之前我总觉得你有时会展露出不该属于顾景的神色,现在我明白了。”
他的语调很平静:“佛说三千世界,你我本非同一世界之人。”
他后续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最终没有说出口。安静片刻后扭头示意丁瓜瓜:“他在跟谁说话?”
丁瓜瓜才接了一个电话,正对着对面嚷嚷:“……啥?!你一个二十来岁手脚健全的人,回个国还要接机?喂喂,我们可不是你爹妈啊,是你老板!你一个打工人能不能摆正一下态度啊,年年都要我们接,机场门口打个车很难吗?顾哥每年砸在你身上打水漂的钱那么多,你打个车都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