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各有颜色,混在一起并不好看,颜王大抵也是发现了这点,手打完绳结,便拨向那只最突兀的草蚂蚱:“你怎么……”
他的话止于顾长雪陡然伸来按住他的手。
“……”颜王愣了须臾,忽而极轻地笑了一声,“陛下就这么喜欢臣编的草蚂蚱?”
他问的语气并不认真,像只是一句玩笑,顾长雪下意识的一句“你想太多”滑到嘴边,却又在目光扫过那些挤簇的腰佩时原路滑了回去。
从前未曾注意,等到他发觉时,顾颜竟已予他良多,而他给顾颜的却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两个。
……那他偶尔说句真心话又怎么了。
顾长雪垂下眼睫:“嗯。”
他应得很低,稍不留神便会被车轮颠簸与街边叫卖声淹没。
可车厢内的二人皆耳清目明,谁也不会漏听这句。
“……”颜王再次怔住,回过神时脸上浅淡的笑意不自知地浓了几分,“那臣若是用这草蚂蚱和虎符换,陛下还愿不愿意?”
这问题问得毫无意义,哪有人会问君王要军权还是要一只草编蚂蚱?颜王问话的语气也是逗弄居多。
偏偏隔了片刻,他听见景帝低低地说:“顾景不愿意,顾长雪愿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长雪愿意。
颜王突然觉得有点要命,这小皇帝好像有点太会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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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重一和千面跟门神一样在一帘之隔的车辇上墩着,颜王就是再怎么觉得顾长雪会撩人,也干不了什么事,只能掀开车帘吹会儿冷风,给发燥的脑子降降温。
窗外的雪景似乎都没那么让他心烦意乱了,相比较之下,某个懒散地靠在他怀里的小皇帝更扰人清思,以至于他盯着繁华的街市看了半天,才寻味出几分不对:“看街上。”
颜王屈指托了下顾长雪的下巴:“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顾长雪皱眉扫了眼街道,从热气蒸腾的汤圆铺看到排起长龙的糕点摊,乍一看没觉出什么不妥,可带着颜王的提醒再细看一遍,的确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
但具体少了什么,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两人就这么吹着雪风盯了一路,一直到马车在群亭派门口停下,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导致下车时神情一个比一个沉凝,唬得杵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群亭派大师兄顿时紧张地绷紧肩背。
渚清不得已挑起寒暄的重担:“陛下,王爷。许久不见。”
顾长雪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不算久,锦礁楼一别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这位是……?”
渚清顶着一张常怀忧思的脸,毫不客气地把还杵在门口跟程门立雪似的师兄捅到前面:“严刃,我们群亭派的大师兄。他性格比较板正,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所以特地叫我陪同。”
比起见面到现在一个字都憋不出来的严刃,渚清打交道的能力的确强多了,对着颜王也能寒暄得起来:“先前王爷从在下手里买走了引蝶香油,本以为是给哪位娇客用,没想到隔了些时日,便听闻京都送葬飞蝶的消息……果真是百闻不如实见,未想到王爷竟是如此心思细腻之人,愿用万金购得的引蝶香安抚民心。”
颜王沉默片刻,抬了下眼皮:“那香买了就送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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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清卡壳了一下。
有那么几秒,他的大脑里飞速划过诸多思绪,从:那我刚刚的话岂不是说陛下是颜王的“娇客”??
到:颜王方才是不是沉默了一下?他是不乐意被我说“心思细腻”,还是不乐意我说他买香油是为了送娇客?
再到:那引蝶香是宁神安胎招蝴蝶用的,你特么送这给景帝干嘛???
第八十七章
这话他敢想不敢问,脸色顿时憋得有些缤纷。
颜王倒是没把自己刚刚搭的话放在心上:“我们正在查一个人的行踪。”
这人也就说正事的时候会对旁人吐长句:“还记得先前你提过的左坛长老么?他在禁武令推行前后曾来过江南。群亭派消息灵通,能否查到他当时的行迹?”
顾长雪跟着望向门前二人,却见严刃和渚清齐刷刷青了脸,神色难看。
“……左坛长老?”居然是严刃先开了口,听声音像是在磨着后槽牙,“为什么要查他的行踪?”
“怎么怎么?他难道和你们有过瓜葛?”千面抻长脖子凑过来八卦,“嘶……这么说来,我好像是听人提过,当年群亭派也曾给魔教发过檄文。你们群亭派……难道是当年牵头‘屠魔’的门派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