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雪顺势跟老太太告别,抱着猫领着护院回到小屋,当着眼线的面狠狠关上门板,差点没把对方的鼻子砸扁。
“这人脑筋是不是不太好使?司冰河怎么找这种人做眼线?”顾长雪坐下就开始挑剔,但是仔细想想,要是天下人都长着司冰河或者颜王的脑子,恐怕这世界不石化也好不了了。
“……”顾长雪默默地又收回了嫌弃,转而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确认那人跑去跟司冰河汇报了,才对颜王道,“老太太说的‘穿着人的衣服’,你听着觉不觉得这描述有点熟悉?”
屋里有两三张空椅,还有一张算得上宽敞的床,偏偏颜王就得往顾长雪身边挤。
他伸手把猫往旁边一抛,然后把自己硬生生怼在顾长雪和案牍之间:“有点熟,但想想又不太熟。”
“……”顾长雪的神情逐渐变木,感觉到颜王的膝盖有点放肆地抵开他的双腿,“当个人吧,顾颜。”
说点人话,做点人事。
颜王靠着案牍,面上正经得像那条不安分的大长腿没长在他身上:“臣怎么不是人了?不是人,会觉得那东西不太熟悉吗?”
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略微直了直身子,收回了作乱的腿:“你是不是想说,小树林坟头那几颗绑着布的树?”
顾长雪道:“你不是说,查了西域各地的县志、野史,都没找到类似的风俗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的确没查到,”颜王办起正事倒是格外严谨,“但那几棵树上的东西,你说是碎布还可以,说人穿的衣服……你穿?”
怕是连重点部位都遮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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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既然说的是“人穿的衣服”,自然不可能指那种碎布料。
“但的确有些相似,”颜王道,“听的时候,我也想到了那几棵树。”
“……”顾长雪因为颜王那句“你穿”绷了会脸,才勉强开口:“或许是某种衍化,或者有别的原因导致只能用碎布……”
他陷入思索,片刻后抬起头,刚准备开口询问对方有没有别的想法,就被颜王居高临下,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俯视他的姿态给气着了。
初见面的时候,对方还古板得像块冥顽不化的冰,现在就跟敲开了冰层,里面压抑了许久的坏水迫不及待往外冒似的。
不论是说话,还是随意的一个眼神,都让顾长雪拳头发痒,想特么的揍人。
顾长雪面无表情地一脚踹上颜王笔直的小腿骨:“顾颜。”
“嗯?”颜王看似配合,“臣在。”
顾长雪:“朕发现你还是跪着看起来更顺眼。”
颜王挑起眉头,非但不怒,惯常平静的眼神反倒透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神色,顺着顾长雪的腰腹一路往下扫了扫:“以陛下和臣现在这个位置,臣要是跪下来……恐怕看起来不太妙吧?”
“……”顾长雪差点没把桃木椅的扶手掰断,猛然甩袖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他算是发现了,这人但凡用上尊称,说的话里就多多少少都带点不正经。什么叫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颜王这就是最现实的写照。
他用力搓了搓发烫的耳朵,试图把这些污言秽语给搓出去:“先前你问那老人家,古战场附近有没有特别的标识,她说有江南的枯柳——这能不能帮忙缩小范围?”
“能。”颜王点到即止,免得真把小皇帝惹毛了。
他神色平淡地在案牍后坐下,乍一看人模狗样,半点看不出几秒钟前这人就顶着这张冷峻的脸,说出何等有辱圣贤的污秽话:“江南的柳树出现在西域,其实并不奇怪。”
“早在朝廷炮轰琉璃宫之前,有不少绿洲都是魔教的据点,或者与魔教沾点关系。”
他微微屈指,轻叩桌面:“这些绿洲依托着魔教的庇佑,与各处通商。最繁华的时候,有些居住在绿洲城池里的富商会花大价钱,将江南的树、江南的花、江南的湖水运进大漠,硬生生在沙漠里造出一片水乡。”
“像这样的水乡不会太多,而且一定会有记载,我会让玄银卫去查,看能不能缩小范围。”
颜王说起正事还是可靠的,顾长雪神色微缓,正准备对他说有需要也可以让九天帮忙,隔壁的屋子再度传来木门被重重拍开的声音。
先前那个眼线早就做完汇报离开了,现在出门的自然是司冰河。
就是不知道他从毒蝎子口中审出了什么,怎么肝火这么旺,木门都快给他拍烂了。
顾长雪和颜王不约而同地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