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揉皱有点委婉,其实某些纸已经处于破烂边缘,顾长雪完全能想象到司冰河是怎么发癫似的把自己才写下的东西猛然揉烂,狠狠砸向地面。
这张书桌上也同样留满了各种痕迹,像是被不同的东西摔砸过,桌角还烂了一块。
你要说司冰河不疯吧,能把屋子糟蹋成这样,讲他不疯有点亏心。
可要说他疯,那些桌面上的书信,是怎么平平整整安安稳稳地呆在那儿的?
颜王也有些说不准,拿起桌上的信件开始快速翻阅:“不知道他在墙上说的找人是找谁。还有传递情报……”
“传递”这个词,用得就很微妙。
它说明司冰河很有可能还有个同伙,说不准还有可能是位上司。
顾长雪不太敢想司冰河还有上线,那这人得多难对付。他平生行善积德,就算演了个烂尾剧,也罪不至此。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某本薄子,一边在心里狂骂那位油盐不进、害得他穿进烂尾剧帮忙擦屁股的编剧,一边扫视司冰河留下的文字,试图看出蛊书里有没有司冰河留下的痕迹。
逼仄阴暗的空间里,时间仿佛被无端地拉长。未灭的烛火忽明忽暗,叫人心生烦躁。
不知过了多久,颜王放下手中的信,开始复原桌上的摆设:“司冰河虽然时常发狂,但桌上的书信不但保存完整,还按照时间做了排序。显然即便是在疯癫时,他对待这些情报依旧很冷静。”
顾长雪放下手里的簿子,丢给他拾掇:“还有呢?”
颜王瞥了他一眼:“他收集来的情报可以分成四类。”
“第一类是有关死城和蛊的。”
“第二类是有关魔教的。”
“第三类是与各行商人打交道的。”
“第四类应当是他从别的沙匪匪帮手中抢来的书信。”
颜王停下手中的动作,将他一直搁在桌角的几张宣纸放到顾长雪面前。
“陛下不是一直想知道他们的红衣大炮从哪儿买来的吗?”
那几张宣纸被揉的破破烂烂,原本也被丢弃在地上,显然被司冰河列为不再重要的行列。
颜王在翻找时随意展开看了一眼,就没再丢回地上。
“大炮是他自己一点点琢磨着,从头开始造出来的。那些和各行商人打交道的书信,就是他四处搜罗零件时留下的。”
皱巴巴的宣纸上,红衣大炮最初只有个空壳雏形,再往后逐渐分拆出驱动大炮需要哪几个功能大组,随后再细分出每个组为了实现这个功能该要哪些机关互相配合……
中间有不少废稿,但整个图纸改进的过程,满打满算也不过六张宣纸而已。
天纵奇才。
顾长雪的脑中蓦然蹦出这个词。
颜王看着顾长雪:“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倘若与惊晓梦之蛊无关,必能造福我大顾。但若是与惊晓梦有关……”
司冰河,究竟想传递什么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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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向谁传递情报?
第五十五章
这两个问题就算让他俩杵在这儿想上八百年,也猜不出答案。
颜王很快便收走了图纸,放回它原本该呆的位置:“除此之外,还有几封书信和卷宗被他打上了记号。”
颜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翻了翻桌上乱糟糟的纸张,精准地抽出几份:“先看信。里面提及了官府里藏着的那个魔教细作。”
顾长雪闻言立即低下头,翻出了那封重要的信。
【吾友千面:
许久不曾会面,可曾想念我这位老友?
听说你在官场中一帆风顺,近日又被擢升了官衔。我本该亲自到场恭贺,可惜手头上刚捉了几个试蛊的好材料,我迫不及待想听到他们的哀嚎求饶,只能遗憾地缺席你的酒席。想来你是不会介意的,对吧?
最近那个苏岩越发嚣张,好几次差点毁掉我辛苦搭建的巢穴。你在官府中更好办事,劳烦替我打打掩护,莫要让那老匹夫再跑到我门前叫嚣。
毒蝎子】
司冰河在毒蝎子那句“又擢升了官衔”下面划了条线,旁边勾了个疑问的符号。又在“试蛊的好材料”上用朱砂打了个圈,侧面批了一行小字:【务必焚毁】
“……”顾长雪本能地皱了下眉。
这些所谓的“材料”明显是大活人,司冰河却公事公办似的标了句“务必焚毁”,活像在他眼里这些活人只是一堆待处理的死尸,敲个章就能送进焚化炉烧了。
“所以,藏在官府里的魔教余孽,就是这个‘千面’?”顾长雪丢开信道,“还有毒蝎子……这两个名字有点耳熟。之前你似乎跟我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