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陆远一直咬在他身后,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根本甩不掉。
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
路面被雨水浸湿,沈墨不得不降下车速。
心中燃起侥幸的心理,或许陆远手腕的伤已经好了,要不然不会雨天还要开车追着自己不放。
与此同时。
陆远紧咬着没有一点血色的下唇,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凝结成珠,从下颌线滴落到衣襟。
右手紧握着方向盘,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止不住地颤抖。
疼,疼疼,疼疼疼!
衣袖遮着的手腕,盘踞着狰狞的青紫色伤疤,像一条丑陋的巨型蜈蚣。
受过伤的骨缝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无数只蜜蜂蜂尾蛰进皮肉。
明明天气预报说今天没有雨,要知道下雨就不会出门了,也不会粗心到忘记带止疼药。
此刻,他很想掉头回家。
但心中的另外一个声音一直在回响:“把药送到沈墨手上,他身体比以前还差,自己的手腕只有阴天下雨才会疼,不要紧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请我进去坐坐?
沈墨将车停在门前,陆远紧随其后。
沈墨低头解开安全带,抬眸的瞬间,隔着车窗望见一身黑衣的陆远怀里抱着一大包牛皮纸袋包的礼盒,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雨水冲刷着他净白的脸庞,漆黑的瞳孔澄澈中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沈墨内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重锤了一下,又疼又酸楚。
愣了愣,旋即很快恢复平静。
拾起脚边的黑色雨伞,拉开车门。
将陆远护进伞下,墨色的眸子写满不解,紧咬着下唇,突然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原本以为陆远又是过来找他麻烦。
可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样。
身侧的雨水稀里哗啦地落在脚边,溅湿了裤脚。
路灯下,共撑一把伞的二人,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静谧了半晌。
陆远将怀里的礼盒递给沈墨,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声音冷漠:“你朋友托我给你的。”
实在找不到好的理由,随口编一个得了,他们哪有什么共同好友,这都不重要了,只要把药送到沈墨手里就不白来这一趟。
沈墨垂眸接过被雨水洗礼的礼盒,冰冰凉,手也被浸湿。
配合地:“谢谢。”
“谢谢就完了,不请我上去坐坐?”
陆远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挑衅。
他并不是真的非要去沈墨家,而是手腕实在疼的厉害,想上去找点药顶一下。
“我……”
沈墨正在思考回绝的理由。
陆远直接抬脚走向门口:‘你什么你,家里藏了野男人,不方便我进吗?’
沈墨刚想好的理由瞬间噎在喉间,哪有什么野男人啊?
轻轻呼了口气,跟上前。
也罢,如果陆远真的想来,他是断然拦不住的。
……
沈墨默默打开门。
“喵喵……”
墩墩习惯性抓着沈墨裤脚,兴奋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脚踝。
沈墨将礼盒放到茶几,俯身将墩墩抱起,坐进沙发,又倒了杯热茶,完全不理会陆远。
他爱做什么做什么吧,毕竟现在陆远的心思他真的猜不透。
陆远站在在客厅四处打量。
奇怪,这房子和两年前几乎没任何变化,连他当年用过还没来得及收的烟灰缸还摆在茶几上。
里面少量的烟灰和干净的桌布,瓷白花瓶里的新鲜百合形成鲜明对比。
凭着记忆,从茶几下搜到了药箱。
沈墨目光忍不住又回到陆远身上。
他找药干嘛?生病了?那也没必要大老远跑到这来他家拿药吧?
陆远自顾自倒了杯水,吞了两片止疼药。
站起身突然询问沈墨:“想在你这洗个澡,我以前的衣服你丢了吗?”
浑身湿漉漉的太难受,来都来了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走也不迟。
沈墨犹豫了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不止是衣服没丢,有关陆远的所有东西,他都有好好存放。
包括陆远曾经住过的房间,摆设都没有变。
曾经无数个难捱孤寂的夜晚,沈墨都会进到陆远的房间,爬上他睡过的床。
抱着他盖过的被子,摄取残留的温暖的痕迹。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是混蛋
陆远洗澡之际。
沈墨拆开牛皮纸,打开礼盒,里面摆着独立包装的小盒汤药,上面还贴着一张墨绿色的便利贴。
上面印着黑色的狂草字体:“一次一包,睡前喝。”
沈墨心头一暖,嘴角上扬,原来陆远一直跟着他是想给他送药。
只是不知道这次,喝了还会不会鼻血直流。
沈墨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将汤药一盒盒整齐地摆进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