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宗凌忽然笑了声，短促地笑了声。
这笑声很轻，但是在安静的室内却格外的清晰，令叶承影微微一愣，不由得抬起头来，却见宗凌已经伸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在了旁边：这是他每次进办公室时的动作，行云流水，好像是在做什么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等他做完这些，便侧过头来淡淡挑眉：“那就这样？”
这个刹那，好像所有僵硬诡异的气氛都顿时间随着这笑意烟消云散。叶承影倏然竟有种冰雪消融之感，怔怔地看了宗凌片刻，好半天，才迟钝地眨了眨眼。
气氛缓缓回转，仿佛连窗外吹进来的风都变得轻快起来。
到了最后，叶承影的肩膀慢慢松懈，突然也不自觉也跟着笑了声，随后就像是重新找回了自己正常的声音，歪了歪脑袋问道：“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没什么。”宗凌笑意渐轻，随口问道：“好了？”
“还没，你把手臂张开。”叶承影其实少做这样的事情，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现在认真做起来竟也有模有样。
只是俯身凑过去时，还是有点太近了。
在带着软尺穿过他胳膊下面的瞬间，叶承影鼻尖几乎触着宗凌的胸膛，骤然间好似有幽冷的木调香气若有若无的传来，夹杂着一些成熟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倒是让他不自觉后背紧绷，有点莫名的紧张。
倒也没别的……他就是想起来，自己的洗发水是橘子味的。
他凑得这么近都能闻到对方的香水，那想必对方也能闻到自己的？
回想起每次宗凌抽完烟吃的水果糖，好像也没见他特别挑剔什么味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习惯这个味道，或许所有的水果味他都不爱，从来没有见他在非抽烟的情况下主动吃过，更或许就连甜口都不喜欢。
就这样胡思乱想间，叶承影总算是收回了双手，略略退后两步，无形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借着仔细去看尺码的时候，还是不由得眉梢微动，特地问了句：“不过橘子应该还挺好吃的？”
当时他也没注意……莫名其妙，哪里来的橘子啊！
宗凌却只是无声地笑。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这语气中暗藏的暧昧，只是无意识摩挲了下指尖。
他记得橘子。
叶承影整个人就像是橘子的代名词，岂止洗发水是橘子味的，沐浴露也是，宗凌住在他家里的那几天他总是会洗完澡坐在客厅飞快地翻阅资料，那时候宗凌坐在他的身边，总是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果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连其他的地方也是：这还是当时叶承影去做按摩，洗过脚以后几乎抻到他的身上，宗凌给他推回去盖了下，后来手上便残留着这股子甜腻的味道，久久不散。
事实上宗凌本身是对橘子无感的。
可叶承影头发上那股子橘子的清香，和普通的橘子区别实在太大。
宗凌没有办法描述到底在哪里，只是觉得好像没有普通水果那么甜腻，反倒是多了几分清冽幽香，倒真是与他的风格一致——就像是此时，在叶承影低下脑袋的时候，宗凌甚至还看到他烫卷的头发柔软落下，烟灰蓝快褪完了有些近似于黑色，却比黑色更多了几分近乎蛊惑的美感。
是以这样的清冽里，还多了几分小孔雀似的花里胡哨。
但也偏偏只有叶承影，才能回回把花里胡哨搞出自己独特的矜贵优雅来。
当然，还有对方修长白皙的后颈，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背部因为衣服自然垂落而微微浮凸出的蝴蝶骨，叶承影身材并不算单薄，清瘦有力，曲线漂亮得不可思议。
“好了。”忽然，叶承影松开软尺，像是拿到什么战利品般的在他面前晃了晃，笑起来时似乎连眼底的火光都更加明亮了几分：“回头我拿到衣服给你送过来。”
宗凌这才略略回神，对上他的目光，片刻后才点头。
“好啊。”他淡声答道。
*
今天的意外就像是个插曲。
过去后倒是没影响两人的相处，直到晚上都没有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叶承影惦记着叶大老板那边的嘱咐，趁着吃饭的时候大意跟宗凌转达了下，宗凌倒是没有急着答应，只是说再考虑考虑，看看情况，不过最后多半去不了，毕竟过年的时候他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